沈令仪深看?他一眼,装作一副头疼的模样揉了揉眉心,朝沈知蕴的方向望了望,淡笑道?: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但父皇母后?皆入皇陵,皇姐年岁又长于朕,朕做不?了她的主?,卿家不?如问?问?二殿下想不?想嫁。”
那人当真向沈知蕴拱手一问?,他以为二殿下是良善之人,稍加相劝,必然会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国家。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沈知蕴着一身淡紫朝服,服饰上象征着亲王公主?的四爪金龙盘踞,华贵无比,她迎着朝臣期待的目光淡淡相视,朝他浅浅一笑,一副什么都好商量的模样,却道?:“本宫不?愿。”
那人几乎僵在原地,又说?:“殿下享受的食邑赏赐俱是取之于民,理应为国分忧。”
“哦?原来?竟是这么个道?理,先?不?论本宫有无封地,本宫却不?知大?绥立朝两百余年来?有哪位亲王远嫁异国了?亲王所受封赏向来?比公主?丰厚,怎么亲王不?用承此责任?依你之意,陛下若非登基为帝也应当为国分忧嫁去乌伤了?”
“臣……臣不?敢!”那人抖如筛糠,再不?敢言。
沈令仪憋着笑走下丹墀,绕开那人,行至老?臣面前将他扶起,细细端详一会儿,尔后?道?:“孙爱卿,果真是你,朕幼时启蒙是你授课。”
“有篇文章想必列位卿家都学过,孙爱卿,朕要?予你的答复也在你教过的这篇文章中,今日?割五城,明日?割十城,可得?一夕之安寝。”她托着老?臣枯瘦的手,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,玉冕上垂下的五色玉珠遮住了她一半的面容,却掩饰不?了眼中深藏的锐意,她的话语掷地有声般响在整个太极殿内
“这一夕之安寝非朕所欲,朕要?的是乌伤倾覆,草原各部心悦臣服,我大?绥借此威震四海,百姓方可安享太平盛世。”
姐妹
“大约百余年前?, 武帝便是?在黟永猎场与乌伤签订的和谈文契,也是?从那时起, 秋猎示武才?成为万国来朝必不可少的一项仪式。”
“白驹过隙,如?今情?况与从前?大不一样,所谓示武也不过是祖宗成法难以违背,因故循之,有?流于形式之嫌,我听六部几位要员说,他们在组织秋猎时常常茶饭不思, 夜不能寐, 尤其兵部与卫军,生怕在外族面?前?露怯。”
司天台预测的天象还算准, 围猎期间碧空如?洗, 偶有?落雨亦是?在夜间,雨丝细密无声, 在秋天枯黄的草叶上披一层湿冷的霜露,次日便被?晨光渐渐蒸干水汽, 并不影响骑射活动, 反而空气清新,天清气爽。
粟筠轻甲附身,牵着一匹同样头身皆覆银甲的骏马,与沈知蕴并肩走在丛林间。
“二殿下应当晓得,这?并非个例。”
沈知蕴明白粟筠是?在暗讽自己密谋多年,又有?母亲留下的人手可以调用, 早就摸清了大绥的内部情?况, 她稍一颔首,唇边牵出一道云淡风轻的笑容:“远的不说, 近的便有?一个。”
般般枕在自己膝头?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恨不得将自己所知悉数抖出来的模样真切得仿佛就在眼前?,她捻了捻指尖,却无一缕柔滑的发?丝穿过,用来扎头?发?的红绳亦不在手边。
“仅四方馆一处,平日收受贡品后反馈给对方的恩惠,帮助一些小国?平定边乱的额外军费,收留因内乱国?难无家可归的外邦贵族又需一笔日常花销……诸项费用耗资巨大,四方馆向户部度支司申请来年经费都遭好一番刁难。”
“被?刁难的不止它一处,人人都当户部是?财神爷,我北庭十?几万将士也不是?喝西北风便能过日子的,军费粮饷下不来我也发?愁,但屡次沟通交涉也算明白了,户部的钱总有?定额,这?里给得多,那里便只?能少给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