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羽笑:“老秃驴,你倒是实诚。”
“阿弥陀佛……”老者缓缓摇头,“我们一行人杀上这座岛屿后才发现,这座岛虽是魔教的据点之一,但其实魔教教众已经许久、许久没回过这座岛上了。他们早已放弃这座偏僻的小岛,而岛上只剩下些许不会武功的魔教后裔,以及那些身材高大、不懂人言的恐怖野人。”
说着,老者闭眼,眉头紧紧皱起,仿佛回想起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:
“当年,我们一行人没有找到魔教的功法,大怒之下,便有人将怒气发泄到那些魔教后裔身上。他们明明只是些无辜的普通人,却、却被我们屠尽了一整个村子……”
“我现在还记得,最后那一对手无寸铁的可怜母女蜷缩在一起,朝我们苦苦哀求的神色……而我的同伴毫不犹豫,挥刀朝她们斩去……也就是从那一瞬起,我突然便觉得一阵迷茫。我们一生学武是为了什么?就为了滥杀无辜吗?我身为少林佛子,每日口口声声念着慈悲为怀,读了那么多佛法,却与他们一同上岛,想要抢夺不属于我们的财产,甚至对无辜之人下杀手……”
桃羽听着,唇角若有若无地往上勾起一个弧度,也不知道信没信。
“我最终挡下了同伴的刀,救下那对母女,让她们离开这座岛。而我最后杀光所有同伴,也封掉自己一身内力,甘愿自囚于此赎罪。”老者重重地叹口气。
他指了指旁边的铁镣:“那便是我用于自囚的镣铐。”
白芒不由得道:“可您的腿……”
“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。”老者叹气,“说来还是我心志不够坚定。我本想后半辈子自囚于此赎罪,直至死亡。可我也没想到,自己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。”
“我不想死……一点也不想死。最开始,甬道里的野菜被我吃完了,我找不到吃的,饿得受不了后,便去吃那些野人的尸骸……再后来,那些尸骸也被我吃完了,只有很偶尔才会有野人失足从上边落下来,我饿得不行,便、便……”老者低头,捂住脸颊,一时哽咽说不下去。
白芒接着他的话,问:“您便自己割掉自己腿上的肉?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老者道。
白芒再看他白骨嶙峋的腿,手臂上不由自主起了层鸡皮疙瘩。
“那你还真是,”桃羽声音倒是仍在笑,“挺惨的。”
老者长长叹口气:“后来的这些年,我逐渐没力气觉得饿了,每日喝点露水,嚼嚼野菜,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……我记得上回,来到此处的中原人,还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,没想到这回竟是两个小娃娃。不过你们都说,自个儿是来这海岛上度假游玩的,没想到啊,数十年前魔教的秘密据点,到现在竟成了江湖人度假之地。”
“老翁,您上回遇见的那位男子长什么样?您可还记得?”白芒问。
“这……”老者眯起眼,努力回忆道,“似乎是一个白俊的小子,一双桃花眸,比女子都要漂亮。好像他说自己叫白……白什么的……”
“白天行。”白芒接话道。
“没错!”老者点头,“就是这个名字。怎么,小姑娘,你知道他?”
“他是我的爹爹。”白芒没有隐瞒。
“哈……”老者愣了愣,随即放声大笑,笑得太激动又咳了许多下,许久才缓过来道,“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。当年我与那白小子分外投缘,谁知道,这么些年过去,我竟然还能遇到他女儿。小姑娘,既然如此,我便更该教你如何离开这洞穴了。”
白芒:“老翁请说。”
老者缓声道:“能来到此处,两个小姑娘武功应该都不错,那你们也应该已经发觉了,这洞穴外的紫藤花丛中藏着很浓的毒素,此时,你们的内力都只能使一两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