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流湍急,木瓶的速度愈来愈快,白芒运转轻功才跟得上它的步伐。
吃饭歇息时,白芒便将木瓶从河流中捞出放在身旁,等再度出发时,再把它扔进河中。
有时木瓶被河中小岛或暗礁卡住了,白芒就坐在河边,一边逗怀中小猫,一边等木瓶再度往下飘荡,或是被人捞起。有一次,木瓶被堆积在河坝的浮木垃圾挡住去路,白芒耐心等啊等,一直等了一周,都无人经过这一截河道,她便将浮木破开,让木瓶继续往下飘。
这条河远远地绕过江南城镇,所过之处几乎都是无人的山野。
下暴雨时,雨点噼里啪啦地往下落,斗笠也挡不住,白芒倒是无所谓,小黑猫却被淋得浑身湿透。白芒干脆捞起木瓶,在河边的大树下生一团火,和小猫一起等雨停。
树叶遮挡外的世界,雨丝连成一条条线,平静的湖面布满涟漪,周围只听得到雨声。
一个人影也看不见。
置身这样的环境中,白芒情绪久违地彻底平静下来,大脑彻底放空。等雨过天晴再出发时,不仅是心里,身体都轻松了不少。
再沿着河往下,终于有了一点点人迹。
河流分支淌过一座座破败的小村,又与一座繁华的城市擦肩而过。白芒一路看见小村中从西北方回来的灾民,也看见繁华城市外被挡在城门口的难民。
最近大雨连绵,江南一带也有了雨灾。
白芒路过那座城时正好是夜晚,城中灯影闪烁,热闹非凡,白芒却好像闻到了一股凋败的气息。
木瓶飘了一路,没有人将它捞起来过,白芒跟着它继续往前走。
白芒都有些怕,如果一直没人把木瓶捞起来,它会不会腐烂在水中?不过至少暂时,它看起来还很结实,应该能坚持许久。
小半个月过去,白芒彻底远离江南都城一带,沿着河流往下走,两边又是起伏的山野,荒无人烟。小猫渐渐习惯了旅途奔波,不再觉得害怕,在河水平缓时,还会缓步跟在白芒身后散步。
一个夜晚,河流绕过不远处一片山脉,白芒照例捞起木瓶,准备歇息过夜。
深夜,白芒忽然被一阵一阵、遥远的金属碰撞音惊醒,她站起身,望向山脉的方向,微微蹙了蹙眉,运转内力,细细凝听。
“叮、叮、叮、叮……”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交错不断,就算隔着一段距离,白芒也觉得嘈杂难忍,更别说靠近过去得有多吵了。
……矿场?
“喵?”小猫咪困倦地睁眼,蹭蹭白芒裙角。小黑猫本来是白天睡觉晚上玩耍,被白芒带着赶了这么些天的路后,作息硬生生被改得和白芒一样了。
“我们去山里看看。”白芒一手抱着木瓶,一手捞起小黑猫往自己肩上扔,运转“月”字步轻功,悄无声息消失在树影中。
白芒的身影再出现时,已经停在了半山腰处的一棵巨树上。她踩着枝桠,朝声音来源望去,风从那边吹来,金属声更吵得人耳朵疼,除了声音,风中还夹杂着很细微的火药气息。
那边就是矿场。
放哨塔上火光闪烁,白芒能看见上边站岗的人影。而塔下砖墙与铁质围栏交接不断,将整个矿场围了起来,在夜色下,与其说是矿场,反而更像是监牢。
白芒皱了皱眉,再度无声运转轻功,向矿场的方向贴近,翻过哨岗,到达矿场内部。
矿场很大,里边砂石堆砌。现在已经是深夜,却依然有许多人在挥舞手中器具、或是一趟趟来回运输砂石,不断工作着。人群中,还有挥舞鞭子的监工。
白芒看见角落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满是鞭痕的人,似是在她抵达之前,被监工打成这样的。她呼吸快了些,平淡的眼底蕴出愤怒的情绪。
“叮叮当当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