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少打点折。”竺轶试图洗脑,“这样吧,我可以把五彩斑斓的黑去掉,你看看能不能把价格压缩到三千以内。”

“????”年轻人提高音量,“朋友,人生在世抠门也是活,不抠门也是活,你抠成这样,哪天去见了异鬼,啥也没有了,何必呢!”

“我”竺轶垮着脸说,“我最近有点拮据。”

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:“这样吧,你其实想做一个看上去又简约又高端的雕塑是吧,我给你推荐这种,只要两千我还帮你设计造型。”

还有这种好事?

竺轶忙说:“哪种?”

年轻人:“你跟我来。”

他带着竺轶走到一扇关着门前:“这种是纯陶土做的,最后给你镀一层膜,但是就不上漆了。其实吧,这种看上去特有神秘感,我觉得也挺贴合你的要求。”

年轻人说着把那扇门推开,里面是一屋子陶人。

的确如年轻人所说,这些陶人看上去线条流畅,神态逼真,似乎真的藏着情绪,不上漆的素胚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神秘感。

竺轶大为满意,正想再和年轻人砍价,突然想起他什么时候落魄到需要自己给自己订制神像了。而且还是陶土做的,连漆都上不起。

竺轶心中一酸,眼圈都若有若无地红了。

年轻人看他将哭未哭的样子,叹了口气说:“算了,再给你打个九折吧,真的不能再少了。”

竺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,年轻人瞬间有种自己中计的错觉。

正在这时,他们听见外面有人进来。

年轻人探身出去看,十分熟络地招呼了一声:“你怎么这时候来了。”

“我今晚有事来不了。”

回答他的声音十分阴沉,让竺轶想到了被捂在地窖里发霉的口琴。

竺轶也跟着看出去,发现说话的人是个长得有些畸形的男人。

他看上去很瘦,眼球突出,皮肤虽然是正常的麦色,但是整体给人一种阴暗之感。

年轻人让竺轶稍等片刻,掏出钥匙打开旁边一个房间的门。那个瘦子走过来,随意扫了一眼竺轶,站到年轻人身后等着。

在门被打开的瞬间,竺轶嗅到了一股极淡的气息,是他的气息。

他越过两人的肩膀看过去,这间屋子里,也堆放着许多陶塑。但是和刚才年轻人给他看的不同,这些陶塑的体格很小,只有巴掌大,样子似人非人,密密麻麻地摆在地上,一眼看上去有些诡异。

“很好,钱已经打到你账上了。”瘦子看到陶塑后满意地说。

“我帮你装车吧。”年轻人殷勤地把这些陶塑放在一辆板车上,小心翼翼地推了出去。

竺轶跟在他们身后,年轻人把陶塑推出去后,瘦子便不让他碰了,非要自己装车。

竺轶假装不经意地问:“他订做的是什么啊?”

年轻人挠了挠头:“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,给了图纸就做。不过吧,人家可大方了,就这一堆小东西,直接转了我二十万,哪像你抠抠搜搜的。”

“......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出来。”

那瘦子装好车就要走,竺轶见状立马摸出一千块定金交给年轻人。

“你自由发挥吧。”说完就往外跑。

跑到一半又转回来,指着停在厂墙旁的小电驴说:“借我用用,租金两百。”

“为什么是两百啊?”

“你给我打的九折,不就多出两百吗。”竺轶大气地说,“我来取货的时候你就不用找了。”

等竺轶都坐上了那台电驴,年轻人才反应过来:“我同意你开我的车了吗?”

然而竺轶已经从他面前飞驰而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