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安在账。

一亩地亩产四五斗,去掉赋税,去掉种粮,农人能拿手的粮食不足两斗。

也……

纸面文字上,农人只需要把收成的一半交给地主,然实际操作上,要给六成。

陆安索性往田埂上一坐,也招呼农人坐下,时身上带了一些干粮饼子,便将那些干粮饼子分给几位年老的农人。老农愣了,喜不自胜地接,富贵郎君带的饼子舍得放油放盐,一口下去满嘴流油,吃了一口又吃一口,舍不得停下,其青壮只能眼馋地看着。

吃饼,那股子惶恐便轻了不少。俏郎君再追问一些事情,便也毫无防备地了。

“日子得怎样?得不太行喽。主家用的斗大斗,一斗下去能多拿好多谷子。”

“主家量粮的时候,把那个谷子堆得和小山丘一样,每次都要多拿好几升,心肝儿黑透了!”

“郎君不知道啊,那些不小心撒在地上的碎谷子也我的,主家又要多收几升谷子,我该给主家的赔偿。我都好久没填饱肚子了,我不种田了,我去打渔,可我打渔也不会,只能回种田。”

“我婆娘早走了,跟了个会打渔的,那家人好,有多的小鱼会送我家里,和我婆娘……啊,不,……和婆娘养着我,我实在……实在……”

悲苦处,四下泣声渐。

不做农民也不行啊,不会经商也不会渔猎,更没有其谋生手段,一些体力活倒能做,但体力活也不天天都有,不够稳定,更做不三年一开张,开张吃三年。

陆安静静听着,又和聊了一阵子,大致清楚了的情况。

然后,陆安:“关于租子,我也不乱改了,按旧例。”

老者一听,急慌忙:“好好好!按旧例好!”

至少按旧例,勉强也能活,怕怕新主家要改租子,改成六四分,或者七三分。如果样子,也只能苍白着了。

陆安又道:“至于赋税,我该付的钱财,断没有让出的道理。给我做佃户,不图一个不用交税,不用服劳役么?”

佃户确实不用服劳役了,但仅限于官方的劳役,有一些黑心肝的地主,经常要求佃户给干一些活,何尝不一种另类的劳役?

“有那种粮,既然我要粮食收成,也要粮食收成,种粮该一边出一份,认为呢?”

众农人一听不用提前扣除赋税,眼睛已直愣愣的盯着陆安了,再听种粮的钱,陆安愿意承担一半的话,更觉得此刻像生活在梦里,双眼越越模糊:“真、真的吗?”

“真的。”陆安点头。随后又告知,像那种变着法儿试图多拿走一些粮食的事情,不会做,也不屑于做。

“以后该用标准容量的斗,用斗,绝不会再出现大斗量粮样的事。”

简简单单一句话,在农人心里比演讲要精彩。不间断地,翻覆去地表达的感激:“谢谢,郎君,多谢,人真的太好了,太好了!”

少拿几升米,对,救了一条命!

天神一定要保佑新主家没灾没病!没灾没病啊!

要跪下叩首。

陆安挺干脆地:“别跪,别叩首,不然加租子。”

唬得农人一时间又不敢跪了,只日后和其村子里的农人谈位新主家时,止不住那万分感激的话语。

谈话慢慢结束了,眼瞧着郎君要走了,有农人连忙开口问:“郎君姓甚名甚,家住哪儿,我以后去哪寻郎君付租子?”

陆安了的大名。后面的地址没得及,看面前的农人眼睛瞪得铜铃大:“陆、陆安?郎君那个姓陆的九郎君?那个赶走巫祝的九郎君?”

陆安点头:“我。”

随后,陆安听了排山倒海般地欢呼声。

有人:“早知道九郎君,我不害怕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