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穿了自家门前。

其实也没有门了,只有一个门洞,土墙坍塌得彻底,屋内的锅碗瓢盆自然也没有了,走纺车旁坐下,纺车却再也不能吱吱呀呀动了。

换饭吃的东西没了,但不能做活计。

屋里处都泥沙,妙娘没有哭,保存着体力开始在泥沙里翻找

翻了侥幸没有被冲走的床,尽管木头烂完了。

妙娘,好,凑活凑活能用。床可个大件,特别费钱。

翻了一把菜刀,大抵被水流卷着,恰巧插进墙里才没被冲走。刀上多了一个豁口,妙娘却欣喜若狂地把菜刀拿放在身边。

护身的东西有了!

又翻开泥块,找了几件泡烂了的脏衣服,

裁裁剪剪,缝缝补补也能用。

一缝补,贷钱买回的纺车,本着多纺几匹布补贴家用。如今钱没换上,纺车却没有了。

厄运终把击倒了。三十二岁的妙娘扑在废墟上,放声大哭,每一个颤抖、崩溃的哭音都怀着对未的恐惧和对命运的指责,

不只有在哭。

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哭。

十二岁的小蛋也在哭,的奶奶也在哭,尖声尖气,抱着唯一的孙子在怀里轻轻捶打:“我苦命的小蛋啊!今天没爹没娘的小蛋了!那么命苦呢!”

或许命更苦的小蛋的邻居,那个会给小蛋唱歌的黄花儿姐姐。

黄花儿个女娃娃,不论爹爷奶,一向不待见。娘倒对好,但娘落水找不着了。现在房子破破烂烂的,家里人少一张嘴吃饭,爹和人谈好了,一袋粮食,能换走个漂亮闺女。

但刚换走一阵子后,爹气喘吁吁又跑回,把那人那只伸进黄花儿胸口正摸着的手拽出,把粮食塞手里,又把黄花儿拉了回:“不换了不换了!”

黄家爷奶大为惊愕:“咋不换了?留在家里要多吃我草根的饭的!”

黄花儿爹咬着牙:“不官府那边!我去领粮食,不给领,一定要女人小孩领,才能给全家的份儿。”

黄家爷奶:“那咱草根也小孩啊!”

黄花儿爹:“官府了,咱家有女孩,必须女孩领!男孩不!得在官府眼前把饭吃了才能把剩余的粮食拿回去!”

黄家爷爷瞪眼睛:“傻啊,花儿死了,掉水里捞不着了!”

黄花儿爹白眼珠子都翻出了:“以为我没?人家要查的!刚才把花儿卖了,好多家都看着呢。万一去告状,官府奖励粮食办。”

黄家爷爷哑了嗓。

黄家奶奶拍着膝盖嚎哭:“谁出的丧尽天良的主意,不逼着我家多养一个人,逼着我草根饿肚子么!”

“丧尽天良的主意”陆安出的。

为了女人小孩在灾后的存活率,赈灾粮每家每户必须由女人小孩领,如果因灾情,家里的女人小孩失踪了/死了,那官府必须做好登记,待灾后时常走访其家及四邻,一旦有误,即刻重罚。

房州知州瞧着那排成长龙的灾民队伍,面色愁苦发沉,但看陆安时挤出了些许笑意:“九郎,那必须女人小孩领救灾粮食的主意不错,许多人家都不敢卖女人小孩了,法子该上报朝廷,以后作为惯例。”

陆安沉默一会儿,:“现在活下了,但朝廷的赈灾粮只管一个月,后面能不能活下两。”

“也没办法……”房州知州叹气: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
房州知州了,又道:“如今我正在招灾民做事,让铲除城内淤泥,清理废墟,拿粮食当工钱,男女都能干。应当可以抵挡一些时日。等淤泥清理完了,领人去把田地清理干净,今年不及了,明年春耕可不能耽搁。也付粮食。”

以工代赈古代救灾常见的操作,陆安并不意外。只问:“粮食可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