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扬州这一滩浑水的官场中。
晏决明站在她身前,闻言也未慌乱, 反倒从身侧端来一盏茶,恭敬奉上去。
“姨母息怒。别的先不说,这茶可?是今岁的上品,您先润润口。”
“你!”
崔夫人看?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心中气恼,可?最后还是叹了口气,接过了茶。
茶入口,满嘴清香,是她喜欢的风味。她那?满肚子火气终于稍微消了些。
放下茶,崔夫人苦口婆心地与他说道,“决明,你如今不小了,一举一动都不是儿时那?般,能用小儿顽劣、少年意气敷衍过去了。你要想清楚,走上那?条路,轻易便回不了头了。”
崔夫人说得委婉,可?话里?的意思,二人都心知肚明。
晏决明在她面?前坐下,沉稳道:“姨母,您的苦心我明白。从入东宫那?日起,我心中便早有?打算。这些年我也未曾懈怠,行?事步步小心,就是为了有?朝一日即便事不成,也能尽量全身而退。其中种种,孩儿不便明说,还望姨母放宽心。”
崔夫人沉默了。她久久凝视着面?前这个少年人,他的肩膀不似从前那?般单薄,早已有?了成人的模样,目光更是坚毅果敢。不知怎么,那?目光突然让她想起了她的父亲崔清。
二人这肖似的气度让她心生哀戚,半晌才软下口吻,道:“你大了,很多?事我也不便插手。只是你要时刻记着,你这条命是你母亲拼死?换来了,我不许你随便对待这条命,听到了么?”
晏决明听她提起母亲,心中有?些沉重,立刻正?色应是。
崔夫人松了口气,又?问起,“你在信里?说,找到那?个小丫头了?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晏决明抿抿唇,突然起身,在崔夫人面?前跪下了。
崔夫人一惊,连忙去扶,“你这是作?甚!”
晏决明跪在地上纹丝不动,将与程荀重逢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明。
崔夫人起先听着,只感叹程荀命运多?舛,可?越听到后面?,越是觉得不对。
她几乎有?些怀疑自己的耳朵,忍不住打断道,“你是说,当初你被害是胡家人在背后一手指使的?那?小姑娘是为了替你报仇才卖身入府的?”
得到肯定的答案,崔夫人当即就落了泪。她撑着桌子站起身,气得浑身颤抖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那?群畜生、那?群畜生!当初我就该一刀将他们捅个对穿!”
晏决明连忙拉住她,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。
崔夫人紧紧拉着他的手,好似一头惊慌的母兽,为了幼兽的安危竖起了浑身的刺。
晏决明宽慰了她许久,她才慢慢冷静下来,泪却止不住地奔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