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回不去了,程六出。”
她望着那远去的飞蛾,喃喃道。
“我在这艘危船上太久,早已回不去了。”
一场急雨又勾起程荀膝盖上的旧伤,加上风寒,她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。
胡婉娘身边不能没人,玉扇十分?乖觉地销假回去伺候。每日当差回来,还要特意?来程荀屋里坐坐,嘴上说着嘲讽的话,却在玉盏为她擦药时眼疾手快地递药酒。
玉扇笑她脸色难看得像是被妖怪吸走了魂。等?玉扇离开,她拿起镜子一看,果然,玉扇还是嘴下留情了。
玉盏心疼她,抢走镜子不让她看。收好镜子后,又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竹筒。
程荀疑惑地望去,玉盏摇摇头?,比出个“有?人让我给你”的手势。
她打开竹筒,里面塞着一张纸,纸上字迹潦草,像是匆忙写?上去的。纸上只有?一句话:若有?事,找侧门小厮曲山。
她捏着纸条,默了默,想到那天那个领路的小厮。
她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。那小厮是他临时买通的人?还是他早有?谋划安插进胡府的人?
玉盏又从身侧的柜子中拿出一瓶药酒递给程荀。她闻了闻,与她从前?常擦的药酒气味并不相同,这个要辛辣得多。玉盏指了指那张纸条。
程荀懂了。她的手指缓慢摩挲着瓶身,心中思绪芜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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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日翼山一别,晏决明便生了场大病。
那夜,天宝在胡府翼山后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等?到心焦,终于等?到晏决明。他步子虚浮,浑身湿泥,狼狈极了。
二?人一路无言回到晏决明在扬州的住处观宅,天宝忙着张罗他更?衣洗漱,他却将所有?人都赶出屋子,一个人关在房间里,闭门不出。
天宝不敢忤逆,可等?到第二?天晚上,他仍呆在屋中、水米未进,这可把天宝急坏了。直到第三天,观宅突然来了位不速之?客。
天宝听到下人通传,不可置信地掐自己一把,这才赶去迎接。
本该远在京城王伯元毫不客气地坐在花厅主位,端着谷雨后新出的上品茶,很是悠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