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烘干,他笨拙地为她扎了?个?歪扭又松散的辫子。
那时程荀望着木盆里倒映的自己,没忍住哭了?。
旧事早已泛黄,此时再说起,程荀眨眨眼,心底有些酸涩的触动。
她从不知,他竟是这般想的。
原是以为她嫌难看,怪不得后来他硬是学了?女儿家梳鬟、绾髻的手艺,直到二人分开,程荀都只?会梳些最简便?的发式。
不过此去经年,如今的她早已练就出一身好手艺了?。
天光渐亮,枝头喜鹊唱着晨起的曲儿,叽叽喳喳唤醒沉睡的府邸。
一夜未睡好,天宝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屋子,安排好院里小厮今日的伙计,赶忙去正?屋备茶水。
刚走进屋,就见程六出已然衣衫齐整地站在屋子正?中,仔细一看,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件藏蓝缎子、袍脚绣着金竹的道袍。
“少……主子?”
“嗯?无事。”
程六出一面放下手中用布包好的牌位,一面随口?应声,天宝却察觉到他语气中有些抹不去的轻松与?雀跃。
他犹豫着想问昨夜种种,刚凑上前?,却见程六出那短短的头发不知被何人精心编作几股辫子,又用玉冠仔细束起。
青玉的扣带里绕着红绳,看着当真是精致又好看,可这偏偏多?了?几分俏丽的意味,不似南征北战的将?军,倒像是仍粉面朱唇的少年郎。
天宝又讶然又想笑,一张脸憋得古怪。程六出却一派自然,反倒抬眸看他一眼,淡淡道,“想笑就笑吧。”
天宝忙低下头,匆匆进里间备水去了?。
洗漱一番,又换了?身衣裳,出门前?,程六出特意在铜镜前?站了?片刻,仔细整理了?鬓边碎发,尽量维持程荀为他梳好的模样,这才带上牌位朝正?院走去。
正?是早膳的时辰,除却程荀还未来,孟家人已齐坐桌前?。
程六出一进门,先是扫视一圈,又上前?见礼。孟绍文手里拿着饼子,张口?便?招呼,“表兄,今日你这精神头不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