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决明从旁边拿来一把椅子,程荀看了他一眼,坐下继续说道:“范将军,都到这个?时候了,你我也不必再?遮掩什?么。”
“从一开?始,明里暗里传信给我,引我去金佛寺的?,是你;五年前?,给辩空大师送去密信,将他引去金佛寺的?,也是你,对么?”
范春霖终于睁开?眼,看向程荀。
“那么,金佛寺的?东西,你可找到了?”他平静问道。
“范将军都将答案放在题面上了,再?找不到,岂不白费将军一番苦心?”程荀缓缓道,“我猜,这恐怕是你出过?最简单的?谜面了。”
室内霎时一静,范春霖咧开?嘴,喉咙里传来破风箱一般的?古怪笑声:
“哈哈哈……果然,果然!
“我找你,果然找对了。辩空空负才名,守了金佛寺四五年,最后竟然被你这个?黄毛丫头找到了真相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一旁,站在烛火照不到的?阴影中的?晏决明,自从听见程荀提起所谓“密信”后,眉头就微不可察地蹙起了。
程荀静静听着范春霖状似癫狂的?笑声,直到他被剧烈的?笑声呛得咳嗽不断,才道:“既如此,想来范将军早就知道金佛寺藏有什?么秘密了?”
范春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,无暇回答程荀。程荀亦没有理会,连声道:“若是您记不清了,也无碍,随我去看看就是。”
范春霖咳过?了劲儿,呼吸声急促混乱,嘴角扯出个?自嘲的?笑,断断续续说道:
“那恐怕难了,依我现在这身子,恐怕撑不到红水,就要没命了。”
程荀微微笑了下。
“这倒不必劳烦将军奔波。我将半个?藏书阁都拆了,若想看,随时去我府上便是。”
此话一出,范春霖呼吸猛地一停,骤然抬头看向程荀。
“你……”
程荀俯下半身,一张看不出情绪的?脸探向范春霖。
“范春霖,你不必与我再?绕弯子。今夜你将我请来,难道不就是为?了在死前?将真相述之于口,以减轻心中所愧么?”
程荀紧紧盯着他的?神?情,清晰看见了他瞳孔有一瞬间的?紧缩。
“留给你我的?时间都不多,你若真想告诉我什?么,便尽快吧。”
程荀坐回原位,施施然靠在椅背上,好?整以暇地望着他。
屋内蓦然陷入沉默,一时只剩墙角滴漏铜壶在滴答响个?不停。
不知过?了多久,范春霖强撑的?面具终于碎裂。
他平躺在床上,仿佛一具了无生气的?躯壳,用某种叙述旁人故事的?语气,不带一丝起伏的?情绪,平静开?了口。
“我自小在石青先生家长大,五岁前?有母亲陪伴左右,五岁后,母亲回了西北,此后就独我一人与先生、师兄们同住。
“我与沈焕同住了八年。”
他声音稍顿,像是陷入了回忆。
“十岁那年,沈家出事,一天夜里,沈焕接到他大同家中送来的?信,连夜就收拾包袱走了。
“那天夜里下了雨,雨声很大,盖得他哭声若有似无。他没有与我道别,我也未曾过?问他家中情况,只假装睡着了。
“等天亮后,我跑去问先生,沈焕可还会回来?先生没有回答我,只是重新帮我系了外袍。”
“直到四年后,石青先生仙逝,我离开?汉中,也未曾再?听说过?沈焕的?消息。”
一口气说了太多话,范春霖又连声咳起来。程荀顺手拿起床榻旁的?茶壶,倒了杯温水递给他。范春霖接过?茶杯,艰难地咽下水,终于止住了咳。
他缓了缓,又继续说道:
“那时我不过?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