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荀屏住呼吸,从脖颈红到了?耳根。
下一刻,晏决明揽着她的肩膀,轻巧地将她扶到床榻上趴着,又拿过一旁的薄毯,盖住她暂时不需换药的肩膀与手臂。而后将药酒倒在手心,暖了?暖,才放在她摔出大片青紫的后背上,缓缓推揉起来。
他?掌心温热,粗糙厚实的手掌落在后背,避开破皮渗血的伤处、顺着经?脉打圈揉着,力度恰到好处,酸痛僵硬的经?络也渐渐舒展开来。
二人离得?极近,程荀甚至能听到晏决明平缓的呼吸。他?一只手揉着伤处,一手握住她的侧腰,可明明是暧昧至极的姿势与距离,程荀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狎昵意味。
程荀面朝下趴在床榻上,在他?正经?得?一丝不苟的动作中,终于回过味来,脸唰的一下就红了?。
真是……自作多情!
她将头?埋在软枕里,心中又羞又恼,忍不住暗骂一声,放在一旁的手死死抓住了?身下床被。
好巧不巧,晏决明又在此?时开口说道:“阿荀,莫趴在枕头?上,会喘不过气的。”
程荀没有动弹,闷声闷气回了?一句:“我乐意。”
身后不再说话,程荀心烦意乱地闭上眼?睛。晏决明手上仍不急不缓揉按着,后背伤处被拉扯着,传来或轻或重的痛感,程荀强忍着一声不吭。
不知揉了?多久,原本紧绷的后背终于稍稍松懈下来,程荀也渐渐平复了?情绪,甚至浮起了?些许的懊悔:明明是自己想岔了?,干嘛冲他?耍小性子呢?
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?绪中,殊不知,身后那人的慌乱与焦灼丝毫不输于她。
前?几日?程荀未醒时,晏决明也这般为?她换过药。
可那时他?满心都是对她伤势的忧虑,顾不得?旁的想法;哪像今日?这般,从程荀自己解开寝衣那一刻起,脑子嗡地一下懵了?,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了?。
他?喉结滚动,跪坐在床上,忽略身体?各处蚂蚁爬一般的痒意,甚至强压着慌乱的呼吸,如往常般擦拭双手、倒药酒。
将手放到程荀背上后,他?又飞快地移开视线,漫无目的地在床帐内梭巡,还开口说了?蠢话。
让阿荀当着他?的面解开寝衣,已是极冒犯之举,之后便是好意的提醒,也带着几分虚伪之意。
掌心握着细腻光洁的肌肤,掌根轻移,又触到了?熟悉的疤痕。
晏决明像是被人迎头?泼了?盆凉水,摇曳的心旌骤然停住了?。
他?垂下眼?眸,看着那片颜色深浅不一的陈年?旧伤,臂膀紧绷,手下却放轻了?力度。
他?承认,那些所谓丫鬟、婆子不能前?来照看她的“不得?已”,不过是他?卑劣的私心罢了?。
他?不愿让别的人看见她的身子,更不愿让她们?看见程荀这一身的伤痕,将她的过去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,说笑、猜忌、作弄。
即便程荀早已将过去种种放下,不再沉溺于那些伤痛,他?也不愿她在旁人面前?,失去这最后一点隐秘。
她身上的旧伤好似一张细细密密的网,未曾困住程荀向前?的脚步,却牢牢困住了?他?这个旁观者。
可他?甘愿待在这网中。
大英雄
天光微斜, 床帐内一派沉静。
程荀仍埋头趴在软枕上,耳根的红虽未褪,紧张的情绪却在晏决明恰到好处的揉按中渐渐平静下来。
她?微微侧过头,微不可察地长舒一口气。
倒了几次药酒, 晏决明从小炉上取下热水, 打湿帕巾, 擦拭过酒渍, 将药粉小心倒在几处破皮出血、淤青较重的地方。
“嘶……”
后背传来一阵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