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荀坐在桌前,看着他不住唠叨的背影,忍不住微微笑了。
晏决明利落地拿出外袍、夹袄、披风等物,一样样在桌上摆好。程荀刚想去拿,晏决明看了眼她满手的伤痕,又接了过来。
“我来吧,你抬起手。”
程荀眨眨眼:“女子的衣裳,你会吗?”
晏决明看了眼手里?几件除了尺寸、布料、绣样以外,与男装无异的外袍,有?些纳闷道:“这?有?什?么不会的。”
程荀看他一眼,转身抬起手,意味深长道:“哦……也是,世子爷、大将军,都?及冠的年纪了,女子闺中之事,明白些也不奇怪。”
外袍穿过她的胳膊,晏决明小心地从?领口抽出她的长发,并未在意她话里?的阴阳怪气:“与女子闺中什?么关系?穿衣服,垂髫小儿都?会的。”
程荀闭上嘴,默不作声。
晏决明一心放在衣服上,刚整理好肩背处的褶皱、拿起腰带,神情一顿,这?才反应过来。
“阿荀!”
他神情焦灼,大步走到她面前,见她低眉垂首、好似伤怀委屈的模样,连忙辩白:“我、我……我何?曾知道女子闺中之事!”
程荀又背过身去,耍小性子一般,不愿看他。
大冷天,明明屋内没有?烧炭火,晏决明额上也急出了一圈汗。
他又绕到她面前,举起一只手,一字一句道:“我发誓,此生除了你,从?未与另一个女子如此……亲密过。过去没有?,将来也不会有?!”
程荀低着头,声如蚊蝇:“亲密?什?么亲密?”
晏决明张张嘴,不知所措道:“就是,就是……”
他想起那天,黑暗中那个柔软的吻。
是这?样亲密么?
脸上逐渐浮起红晕,耳根也烧得?发烫,他望着她轻颤的长睫,讷讷无言。
半晌,心一横,他凑到她脸侧,轻轻碰了一下。
“就是这?样……亲密。”
他捏着那条腰带,声音越来越小。低下头,却见程荀一双光洁白皙的脚踩在鞋面上,圆润的脚趾落在那海棠绣样上,一时竟分不清是那朵朵浅粉,是花还是脚趾了。
手中的腰带被捏皱了。
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,好一会儿,他才听见对面那人一声忍耐不住的轻笑。
他讶然抬头,却见程荀抿着唇,强忍着笑意,眉梢眼角都?被憋得?泛了红,哪里?有?什?么委屈、难过的模样!
这?下,还有?什?么不明白的呢?
一颗心化成水,就连眼底也盛满柔情。
他哭笑不得?地看着她,拿起腰带,只说?:“乖,抬起手来。”
大功德
直到走出蜗居数日的庭院, 程荀才对这已有百年历史的金佛寺有了实感。
西北之地苍莽寥阔,金佛寺似乎也被染上那份悲怆。
群山之间,古刹的红墙青瓦映着?霞光,间或有僧人在其中穿行。风中传来渺远的诵经声, 伴着?笃笃木鱼声, 一派淡泊宁静之景。
见识了金佛寺占地之广, 程荀总算理解这里如何藏得下近八百将士了。
寺中?建筑并非簇新, 虽已有修缮的痕迹,可?从高处看,仍有大片残垣断壁。
破败的屋舍中?隐约可?见一尊尊斑驳的佛像, 它们安然?坐在废墟之上, 已在风沙中?沉睡二十年之久。
直至此刻, 程荀才终于?明白了辩空大师多年来在此的那份付出,分量之重。
正值清晨,空气中?还弥散着?寒气。晏决明替她系紧斗篷,与她同?行在玄廊之下。
程荀感叹道:“辩空大师这份心?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