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伯元彬彬有礼、点?到即止,姿态却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强势。可陈毅禾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诮,并不理会他的暗示,直接转身离开。
程荀在旁看了全程,心中骤然一沉。
她与?陈毅禾也?打过几次交道,此人算不上什么?贤臣、能臣,却也?不是穷凶极恶之?辈。他与?大多?数人到中年、在官场上仍混得不尴不尬的官员一样,循规蹈矩、才智平平,万事不求错。这样的人,行事最是圆融。
而今日的他,比起蓄谋已久、恶意报复,更像是全然沉醉在自己清明、公正、不畏强权的士大夫气?度之?中,久久无?法自拔。
若非十足的把握,他绝不会这般决绝。
所以,到底是什么?给了他如此底气??
程荀暗自思忖,王伯元也?看出端倪,不再追问,只安慰程荀:“别怕,我随你同去?,衙门不敢为难你。”
紧接着,王伯元以孟忻学生的身份,不顾陈毅禾阻拦,强行随众人去?了衙门。
许是对孟忻有所忌惮,陈毅禾保全了程荀的体面,为她备了车马。除了紧紧跟在两侧的官兵,乍看似乎只是她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出行。
直到马车在县衙门前停下?,程荀直接被带上公堂,那片刻的平淡错觉才消失殆尽。
公堂之?上,蒋毅方高坐正中。他长得憨厚敦实,脸上天生几分笑意,看上去?并无?攻击性。可想起他曾在晏决明与?范春霖之?间毫不费力地周旋,程荀不敢小觑。
而蒋毅方下?首则坐了个面白无?须的男人,他眼神尖酸刻薄,自程荀进门后便挑剔地上下?打量。
身侧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抽气?声,王伯元不动声色,用气?音飞快道:“魏季,誉王的人。”
程荀心脏猛地收紧。
蒋毅方在上首朗声道:“堂下?可是程荀?”
“是。”
“两月前,你在来紘城的路上,可曾两次遭到瓦剌人挟持?”
蒋毅方开门见山,程荀整整心神,简略说了当日的情景。
“……大致是如此。此事早已交予县衙调查,莫非衙门中没有记录?”程荀不软不硬地刺了一句。
蒋毅方并不接话,目光精明、意味深长:“程小姐不如再想想,当日当真仅此而已?”
程荀紧抿唇,忽然明白了。
原来,问题的关键是岱钦。
王伯元在旁投来疑惑的视线,程荀大脑飞速运转,寻找合适的说辞。
她久久不答,蒋毅方步步紧逼:“程小姐身家清白,又?是初来乍到,瓦剌为何频频出手?”
眼见形势不妙,王伯元忙道:“此话有失偏颇……”
话音未落,陈毅禾匆匆从门外走来,小跑至蒋毅方身侧低声耳语,神色难掩激动。
蒋毅方听?完,眉头一动,站起身道:“今日就到此,程小姐请回吧。”
程荀心中升起些不妙的预感,立时反问:“蒋大人这是何意?”
蒋毅方微微一笑,并不作答:“这几日劳请你莫要离开紘城,在家中听?候官府传唤。”
说罢,他起身便要往外走。程荀不甘心,追上去?几步,却被那看了半晌戏的魏太监拦住,阴阳怪气?道:“纵是孟大人有天大的面子,程小姐也?该有些分寸……如若按章办事,你啊,此时合该在牢里了。”
说完,他跟上前面几人,施施然走了。
程荀脚步一顿,王伯元强压下?怒意,低声道:“没事,我去?看看可否能打探到什么?消息,你先回去?。”
程荀勉强点?点?头,与?他在县衙门口分别。贺川等?在门口,程荀迫不及待问道:“开箱后可有人做了手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