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她情?绪平复,夕阳已彻底沉入荒漠,屋中一片黑暗。
不知哭了多?久,可看着晏决明湿透了的前襟,她吸吸鼻子,讪讪推开他,躲进床榻里。
晏决明也不恼,转身去书案上点起油灯。
昏黄的灯光亮起,营帐里突然多?了几分静谧的柔和。
晏决明倒了杯温水,扶她坐起,小口喂她喝下。
温水下肚,程荀理智回笼,问?:“你?都知道?了?”
自?打见到来人?是晏决明,她心中就安定许多?。
不知为何,她对他好像有种无来由的笃信。不必怀疑什么、也不必操心什么,他会将?一切都处理妥当?,再?出现在她面前。
果不其然,晏决明点点头:“李显受了伤,好在于性命无碍。”
停顿一瞬,他继续说道?,“沈烁运气好,当?夜便进了紘城。追他的人?跑了,我已派人?前去搜寻。驿站里的瓦剌人?皆已伏诛。至于商队伙计与驿站老板,我都吩咐人?去收敛了。”
程荀心情?沉重,正要点头,突然眉头一皱。
“等等,你?说,瓦剌人??”
晏决明站起身,从身后桌案上拿过那把胡刀。
他细细观察她的神情?,试探问?道?:“阿荀,这是你?从那歹人?手里拿回来的?”
程荀自?然听出他的弦外之?音。她藏在毯子里的手不自?觉握拳,面上却轻描淡写地说了自?己如何将?他引至滩涂,又是如何彻底了结他。
说完,她迫不及待地继续反问?:“为何瓦剌人?要埋伏在驿站里?”
晏决明静静看着她,伸手将?她耳畔的碎发拨到后头,才开口道?:“若不出意外,朝廷派来签订互市条约的使臣与人?马,本?该昨夜抵达驿站。”
程荀本?因他突然的动作有些别扭,听他说罢,忍不住睁大眼睛。
“你?的意思是,那伙人?本?是冲着朝廷使臣来的,是我们误打误撞碰上了?”
“应是如此。”
程荀眉头紧蹙,下意识反驳道?:“不对,他们如何知道?使臣抵达的时间呢?况且,若是他们不在驿站停下,直接往紘城去呢?”
晏决明没吭声。
程荀一愣,瞬间反应过来。
想要计划万无一失,唯一的可能便是,朝廷的人?马中,自?有他们的接应。
这念头仿佛一道?凉风,嗖的一声钻进她衣领,明明在温暖的毯子里,她却觉得脊背发凉。
晏决明担心自?己吓到她,连忙温言道?:“别担心,我们与瓦剌、鞑靼交手已久,恐怕各自?安插的细作都不尽其数了。”
程荀没回话。她背靠床头,想起晏决明曾与她说过的西北局势,兀自?思索。
所以,是瓦剌人?提前得知、甚至设计了和谈使臣抵达驿站的时间,杀死了驿站老板,埋伏驿站之?中,只待使臣到来。
可惜使臣在路上突遇意外,久久未等抵达。而程荀这群倒霉蛋,就这么误打误撞掉进了火坑。
看来,瓦剌人?有意破坏大齐与鞑靼的联盟。只是无论如何看,这手段都有些直接、甚至说粗莽了。
不。她随即反驳自?己。瓦剌人?不需什么精巧的设计,鞑靼与大齐本?就积怨已久,即便如今明面上要签订和约,只要一点火星,就能瞬间引爆局面。
更?何况……
她看了眼晏决明,清清嗓子,小声问?道?:“你?取了鞑靼王布日?的脑袋?”
晏决明望着程荀故作神秘的表情?,心底痒痒的。
他忍不住起了玩心,学着程荀小声探问?的模样?,道?:
“那可不是!前几月,鞑靼兵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