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的雨愈发肆虐,一道道闪电划过夜幕,将祠堂内照得煞白。程六出站在晏家几代人的魂灵前,突然读懂了这三面墙的寓意。
那墙上所铭刻的,不是世代先祖的不世之功,而是用血肉厮杀出来的权力和武器。
他不想再被人踩在脚底。
不想受人压迫而无力反抗。
不想连最重要的人都无法保护。
没错,他不想成为晏决明。
可他只有真正成为了晏决明,才能拥有选择成为程六出的权力。
长明灯在风中摇曳,他在空荡的祠堂中枯坐了一夜。
天亮了,他缓缓走到大门前,声音虚弱却坚定。
“我要见他。”
“我想清楚了。我是晏决明。”
是离愁
三个月前,溧安县胡府。
程荀签下卖身契,就此成为胡家的奴婢。
她被安排进胡家长女胡婉娘院子里当差。和她一起被送去胡婉娘处的,还有个叫妱儿的女孩。
当天,二人被送去下人房洗漱,脱下褴褛破旧的衣服,换上胡府丫鬟的衣服,看起来干净顺眼一些了,才被带到胡婉娘的院子里。
妱儿是个圆脸小眼、长相讨喜的姑娘,个子矮小,看起来比程荀还要小上几岁。
一路上,她紧张局促地摸着身上的衣料,眉梢眼角藏不住的新奇和欣喜。程荀则一路绷着脸,手在身侧越握越紧。
程六出出事的那天,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。她脚下这条路,或许就是程六出走过的路。
这个事实让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想要颤抖,只有紧紧握住拳头,才能稍加掩饰她翻涌的情绪。
到了小院前,领路的丫鬟进去通报。胡婉娘午睡刚起,还在梳洗中,二人在廊下等了好一会儿才被唤进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