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荀又?转头看向崔夫人。崔夫人叮嘱完妱儿,泪眼婆娑,将她抱在怀里,手用力摩挲她的后背。
“在外,一定要注意身子,按时吃饭就?寝,药也别忘了……”
程荀情绪本?还算平静,听到崔夫人哽咽的话,鼻尖也忍不住酸了。
她将脸藏在崔夫人肩头,悄悄拭去眼角的泪。
半晌,崔夫人才?放开她,欣慰而不舍地抚摸两下她的头发。
“当初,我送绍文南下读书?,都没这么哭过呢。”
“绍文与我自是不同的……”程荀笑着回答。
“有什么不同!都是娘的孩子!”崔夫人柳眉一竖,突然打断她的话。
程荀一愣。
“他去奔前?程,难道你就?不是奔前?程?娘可从没觉得你是去胡闹的。”
程荀努力忍住眼里的泪,颤抖着勾起一个笑。
崔夫人含泪看着她,用目光描摹她的模样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忽然伸手,将程荀和妱儿向亭台外一推。
“去吧!别怕!”
“何时想回来了,娘在家等你!”
说着,她便转过身去,只余下一道背影。
程荀与妱儿对视一眼,望见彼此眼中的湿意。
她朝崔夫人用力点头,使劲挥挥手,转身便上了马车。
冯平打了个呼哨,扬起马鞭,马车终于行进?。
车辙滚动声渐去,崔夫人才?转过身,看向那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的马车。
路上扬起轻尘,初升的秋阳从山的尽头爬起,朝霞洒在飞扬的尘土上,笔直的山路,好似一道铺满星辰的光路。
崔媛心中突然涌起某种随岁月消逝已久的希冀和豪情。
她情不自禁向外走去,踮起脚张望那三人的身影。
一如在那遥远的少女时代,她枕着写满恩仇快意、江湖儿女的话本?,在梦中翘首以盼自己走出宅门的场景。
她脸上扬起一抹笑,一如十五岁那年,在那个美丽的梦中一般。
立业时
还未立冬, 京城已有了肃杀之意。
傍晚时分,南城门口人流如织,往来车马络绎不绝。
进出?城的车马扬起尘土,街边小?贩叫卖声不绝于耳, 守城兵吏大摇大摆呵斥着贩夫走卒, 不知何处飘来了卤煮热腾腾的蒸气。
在一片灰蒙蒙的嘈杂中, 远处, 一匹白马破开烟尘疾驰而来。
马鞍上那人在城门外?拉紧缰绳,又灵巧地绕过车马人群,眨眼?间就入了城。
晏决明双腿紧夹马腹, 驾轻就熟地在京城少有人烟的老旧街巷中穿行。
马蹄敲着石板路, 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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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飒沓而过, 北风吹过幂蓠,露出?他冷硬的下?颌线条。
白马在孟府门前急急停下?,晏决明翻身下?马,扯下?幂蓠, 与马鞭一同抬手丢给前来殷切迎接的小?厮, 大步走进宅邸。
他一路冲进前院书房,挟着满面风尘,看着案前专心舔墨的孟忻, 张口便问:“胡瑞自尽了?”
孟忻微抬眼?皮,看他一眼?,微不可察地一点头?, 又低头?继续写?字。
门外?, 管家老何端着茶水亲自送进来, 小?厮抬着盥洗的铜盆跟在后头?,乖觉地立在一旁等吩咐。
得到肯定?的答复, 晏决明急躁的心反倒稍稍冷静下?来。
既如此,着急也无用。
他一口喝完温茶,又就着铜盆简单擦洗一下?脸与手。
下?人将门带上,晏决明走到书案边,拿起墨条磨墨。待一旁的孟忻心满意足放下?笔,他才问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