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哪怕这个决定,与崔夫人?的想法背道?而驰。
她趴在手臂上,兀自思忖着,门?外?却响起了推门?声。
她以为是春虹进来送衣服,便朗声道?:“我这什?么也不缺,你别进来了。”
“我知道?你什?么都不缺。”
屏风外?却是个温柔的女声。
“阿荀,是我。”
程荀心中惊讶,不由得往衣架子那边伸出手,一边问道?:“义母,您怎么来了?”
“你在外?奔波这么久,我想着,这些日子你肯定没好好让丫鬟给你按膝盖。这不,我前两日就请苏老重新调配了药,拿过来让你试试新药。”
程荀匆匆穿起衣衫,拧了拧长发,随意用布巾垫住就走?出浴室。
崔夫人?看着她头发手指都还在滴水,身上更是单薄,急声道?:“你这孩子,怎的一点儿也不保重身体!”
说着,她让丫鬟进来烧起火笼、给她披上外?袍,让她坐在火笼前取暖。丫鬟们出去?后,又亲自拿来干净的棉布,站在她背后,为她擦拭起头发。
程荀一惊,当即就要站起来,却被崔夫人?按在椅子上,不容拒绝道?:“这有什?么的?别着凉才是要紧的。”
程荀惴惴不安:“总不能让您来……”
“你呀。”崔夫人?温婉轻柔的声音响起,“打从我嫁给你义父以后,我便想着,将来要生个女儿,给她编最繁复的头发、穿最漂亮的衣裳……”
“结果你也看见了,这些年,我与你义父,就绍文?一个孩子。”
崔夫人?语带笑?意,像是在感叹。
“好在如今有了你,我就是有女儿的娘啦。如今迟来了十几年,阿荀就让义母过过瘾吧。”
说罢,她低着头,握着棉布,将程荀的湿发一缕缕拿起,小?心地?按在棉布上,等水被吸干,又轻柔地?放下。
屋中暖洋洋的,丝毫不见深秋的寒意。
身前是热烘烘的火笼,身后是崔夫人?带着桂花香的怀抱。程荀夹在中间?,像是在风雪中跋涉千里的旅人?,终于躲进温暖的床榻。
眼角泛起湿意,程荀用力眨眨眼,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崔夫人?见她沉默许久,忍不住开口问她,“阿荀,怎么了?是不是有事要告诉义母?”
程荀喉头一哽,压抑着哭腔,低声道?:“义母,我不想回京城。”
身后的动作停顿一瞬,崔夫人?随意的声音响起:“不想去?咱就不去?,京城那地?方,冬天冷夏天热的,我也不喜欢!”
程荀深吸一口气,转身看向崔夫人?。
双眼有些朦胧,她努力睁大?眼睛。
“义母,我是想,到处走?走?。”
“走?走??去?哪儿走?走??”她轻声问。
程荀有些迷惘地?垂眸。
“我也不知道?……可是,天下之大?,总有我没去?过、没见识过的地?方。”
“我只是,不想再过那一眼看得到头的日子了。”
“义母,对不起,是我任性了。”
她低着头,等待崔夫人?的审判。
可她既没有听到苦口婆心的劝告,也没有听到气急的训斥。
只有一双柔软而修长的手,轻轻抚过她的额头、她的侧脸,最后擦过她湿润的双眼。
她听见她平静温和的话。
“阿荀,别怕,去?吧。”
“谁说女子便只能困在那后宅中,哪儿也不能去?呢?我知道?,你与旁人?不同。那些话困得住别人?,但绝对困不住你。”
“你既有这般志气与胆气,我便不会拦你。”
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