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荀顿了顿,声音更?加冷淡。
“听不懂么?”
话里的寒意让屋内轻松的氛围瞬间凝固,那丫鬟愣了愣,当?即跪了下来。
一转头,几个丫鬟齐整整全跪下了。
程荀压抑住胸中烦躁,将脸转到一边。
她深吸一口气,丢下一句:“都起来,做自己的事去。”
“别跟过来。”
说罢,她转头便走了。
正院里,晏决明与崔夫人?话着家常,目光时刻注意着门外。
终于见?到熟悉的身影,晏决明立即起身迎上去,却见?程荀面沉如水、步伐又急又快,竟是独自一人?走来的。
“可是出事了?怎的一个人?来就来了?”
晏决明低声问她。
程荀心?知一切与他无关,却忍不住有些迁怒。她没理会他的问话,直接跨进屋子。
“阿荀,丫鬟们呢?”崔夫人?正喝着茶,只是随口问道。
“我一个人?原也方便。”程荀扬起个笑脸。
崔夫人?没在意,将她拉到身旁,说起晏决明公事已了,给?孟夫人?做道场一事也已定好,过几日就能出发。
原本程荀想将生母的坟迁至紘城,与他生父合葬在一起。
可据崔夫人?所?言,如今西北又起战事,正是不太平的日子,若程荀千里迢迢送棺,恐怕不安全。况且今年也实在无甚吉日,只能将迁坟一事暂且搁置。
程荀自无不可。
崔夫人?交代完,就立刻捂着头说困乏了、要去小?憩片刻,二话不说便将二人?赶走了。
一走出正院,程荀的脸又落下来,快步走在前,丝毫不理会身后的晏决明。
晏决明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,又不敢发问,只能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。
直到快看见?程荀的院子,晏决明终于忍不住追上前,低声问道:“阿荀,你怎么了嘛。”
他蹭在程荀身边,声音委委屈屈的。
程荀抬头瞥了眼,却见?他眼下略有些青黑,双目布满血丝,整张脸难掩倦容,似是好多天?未睡好了。
霎时间,程荀只觉胸中的怒意好似化作一只灵巧的蝶儿,飞远了。
为了陪她回溧安,想必这?些天?他定是往死里安排自己的日程了。
程荀停下步子,叹了口气。
“没什么。”她低着头,语气有些别扭。
晏决明看着她突然?软和下来的态度,忍不住笑了。
“谁惹我们好脾气的阿荀生气了?你告诉我,我定饶不了他!”
程荀抬起头,扯扯嘴角:“行了。”
二人?之间总算恢复了平常的氛围,心?平气和地缓步走着。
秋色一日比一日浓。庭院里,金黄细碎的桂花暗香浮动,穿行其中,惹得人?一身甜蜜。
“孟伯母的墓就离溧安不远,之后我们先去做了道场,再去溧安也来得及。”
晏决明的声音低缓悦耳,听得人?心?绪也平静下来。
程荀默默点?点?头。
“溧安,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……”
安静许久,她轻轻呢喃一句,风缓缓吹散她的话。
晏决明微微低头,看向她的侧脸。
这?些日子在众人?的精心?照顾下,程荀原本瘦得有些憔悴的脸终于有了几分?血色。
她低垂着眼,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层阴影,像把微微颤动的小?扇子。
秋风吹过,金桂似雪片般飘飘扬扬落到程荀身上。
晏决明的心?咚咚跳起来。
要是,要是能年年岁岁都见?到这?场景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