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路上遇见灾民,依旧是桃羽继续向前走着,白芒短暂地停下脚步。白芒并不觉得姐姐冷血,因为她停下给了灾民吃食,就相当于姐姐也给了。若桃羽真是冷血无情,便不会允许她耽搁这些时间。

桃羽唯一一次放缓速度,是二人策马沿怒河河岸疾行时,远远就听见小孩的哭声。

不远处的河边小道上,一个成年男子竟想从两个七八岁小孩手中抢吃的。那是两个兄妹,哥哥将馒头紧紧护在怀中,小小的身子躬成一团,衣衫褴褛,裸|露在外的皮肤早已被男子踹得青一块紫一块,他死死不肯放手。

小女孩哭着护向哥哥,却被男子一脚踹开,趴在地上嚎啕大哭。

听见马蹄声,男子看见是两个鲜衣怒马的少女,又看见白芒背上长剑,表情立马变得讨好起来。两个还不了手的小孩他可以随意欺负,可纵横江湖的女侠却不是他能惹的。

桃羽策马走近了,马鞭忽的一甩,绕过男子脖颈,直接向旁边怒河中扔去。白芒回头看一眼,两兄妹依偎在一起,颤抖着朝她们远去的背影磕头答谢,而汹涌河水中一个人头起起伏伏,最后被吞噬在滔滔水中。

而桃羽的脊背绷直,身上戾气若隐若现,策马疾驰好一会儿才消散。

白芒想,自己好像更了解桃羽一些了。

嘴硬心软,极其厌恶欺软怕硬之人。

沿着河一路走下去,不多时,二人便抵达岷山山脉。然而岷山是找着了,白芒却不知信中所写“岷山山脉最深处”,指的是哪儿。

岷山延绵数千里,山脉起起伏伏,哪儿那么容易找到“最深处”?

桃羽倒不担心找不着,策马便往深山中行去。越是往山林深处走,四周人烟就越稀少,到最后不但一个灾民没遇见,甚至连山匪都没有。

白芒好奇道:“姐姐,以往我们在山里赶路,或多或少会遇见一两窝山匪。你说越是穷困混乱、远离京都之处,山中山匪就越多,可岷山中怎么没有山匪?”

桃羽解释道:“因为太荒了。山匪靠打劫才活得下去,你看那些灾民,哪个像是能被打劫的样子?岷山绵延千里,地势复杂,从荒原大漠来的商队也少有翻山越岭者,大多从官道入中原。山匪打劫不到什么人,自然不会在这儿扎根。”

白芒点头:“原来如此。”

桃羽道:“不过山匪没有,靠山吃山的猎户应当是有的。猎户生于岷山,整日在山间游走,对山中地势再熟悉不过,若是遇见了,我们正好打听山脉最深处究竟在哪儿。”

桃羽这般说着,她们运气也是好,没想到入山第一天晚上,还真就遇见一座猎户村。

傍晚,小村屋子里飘起袅袅炊烟。

说是小村,其实不过两户人家,像是随手在树丛中搭盖的两座院子,外边歪歪扭扭立着木栅栏。白芒往院子里看去,里边挂着长弓、朴刀、猎叉等武器,却没看见猎犬,反而一边小院的石桌上,摆着一张油黑发亮的狗皮。

约莫是冬日里岷山猎物越来越少,猎户不得已把自家猎犬杀来吃了,可一旁分明挂着不少风干的野|味,还有各式野兽皮毛,压根儿不像是缺食物的样子。白芒不自觉勒了勒缰绳,让马儿速度缓下来,她下意识有些不想接近那两家猎户小院。

桃羽目光从狗皮上扫过,意义不明地轻笑一声,甩一下缰绳,马儿加速奔过去。白芒立刻跟上她的步伐。

听见马蹄声,后厨门打开,有个瘦骨嶙峋的三十来岁瘸腿男人站在门口,漠然看过来。

“这位大叔,我姐妹两人在山间赶路时,看见天空中炊烟,没想到在深山之中也会有人居住,好奇之下便循着炊烟而来。”桃羽声音清脆地问,“这位大叔可是山间猎户?”

瘸腿男人一双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