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羽昨天便猜到了,当初白芒亲生爹娘留下这块玉坠时,为了方便她早日寻到玉坠上的地点,必然在别的地方留下了别的什么线索,或是引路之人。

既然谜底在昆仑山,那么线索或是引路之人,大概率就在无瑕镇。所以昨日桃羽才刻意将玉坠挂在腰间,等人发现。只是当时她也没想到,这引路之人,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。

青面小厮缓缓道:“血色凝集处,向东南而望,白鸟爪下,谜底方显现。”

“两位姑娘,昆仑山中常年风雪笼罩,通常只有在正午阳光最盛时,才看得清远处的路。”青面小厮架着毛驴离开前,又多提醒两句,“山中冰层密集,又有雪层遮掩,很难被发现,一不小心便会坠入冰层暗流中去,两位姑娘一定小心。”

白芒点头道:“多谢小哥提醒。”

青面小厮笑着摇头:“姑娘不必谢。玉坠的原主人对我有恩,我不过是帮忙带句话而已。”

眼见青面小厮就要转头离开,白芒犹豫片刻,出声喊住他:“小哥可否告诉我,玉坠的原主人……是什么样的人?”

青面小厮一怔,风雪中,他和白芒只隔着一张距离,却都有些看不清白芒的脸了。少女清丽的身形轮廓,竟逐渐与十年前他印象中的那人相重合。

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嗐……若不是姑娘提醒,我都差点忘了。”青面小厮摇摇头,道,“那是十六年前的一天,我才八九岁大,顽皮时不小心掉进冰层雪水中,没人敢来救我。好在一位大哥赶来,将我从水中捞起。我说我愿意跟在他身边当牛做马,报答他的救命之恩,他却只将手中玉坠给我看,要我给将来拿着玉坠到无瑕镇的人带句话便可。”

“我在镇上等了整整十五年,本以为不会再有等到的那一天,没想到,两位姑娘还真带着玉坠来了。”

青面小厮回忆道:“我记得……那位大哥三十来岁,模样却尤其俊俏,长着一双姑娘似的桃花眼,特别温柔。他说,他姓白,却没说自己的姓名。”

“白姑娘,”小厮透过风雪看着白芒的身形轮廓,眼睛微微虚起,笑着说,“我突然间才发现,你和那位白大哥,真的很相似。不是外貌,而是别的什么,我一时说不出来,但……真的很像。”

之后小厮骑着毛驴回程的路上,一个人冥思苦想许久,才终于想明白,白芒和那位白大哥,究竟是哪儿像了。

譬如同样温柔的性子;譬如说话时同样会认真看着你的眼睛,眸光随着你的情绪微微闪烁,仿佛将你的喜怒哀乐,都认真记在了心里;再譬如同样永远挺直的脊背,轮廓如一棵挺立的劲松……

白芒安安静静看着小厮越走越远,直至消失在风雪中,再看不着。她半歪着脑袋,努力回想一些小时候的事儿。她努力地想,曾经教她轻功和呼吸吐纳的那位叔叔,究竟长什么样。

不记得了,只记得那双温柔潋滟的桃花眼。

等了一会儿,桃羽轻声问:“是吗?”

白芒怔了片刻,埋头,有些迷茫地眨眼。桃羽的马儿缓步走到她身侧,桃羽伸手,牵她的手。两只手都戴着厚厚的皮手套,白芒却依然感觉,是暖的。

白芒点头:“应该……是的。”

玉坠的原主人,应该就是当年那个教她轻功的人,也应该就是……她的亲生父亲。

奔波的两年间,白芒已经很久、很久没有想过这些事儿了,九莲村中的一切,都被她深埋在心底。更别说她的身世,她的亲生父母,她的轻功、她的呼吸吐纳之法,她都快要忘了。

面前就是昆仑山,进山后,一切谜底都将揭晓。

白芒竟有点怕。

桃羽牵着她的手,带着她缓步往前。

风雪中,两匹马儿的缰绳拴在一起,缓缓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