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!女侠你不知道,这些年朝廷给的俸禄越来越少,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啊……你看衙门内外,都破败成什么样了?”

白芒咬咬唇,眉头焦急地皱起,说话语速很快,甚至有些磕碜:“可是按照律法,我没有资格处置他们……他们如何定罪,如何处置,都应该由你们来!”

“律法是律法,怎样实施又是另一回事儿了。小姑娘,你这些话拿到京城里去说还差不多,在商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,天高皇帝远,你看看有谁遵循律法了?”

“别说商都城了,这天下,在你看不见的地方,不知有多少人悄无声息地死去。难不成朝廷能管到每一个人,律法能管到每一件事?”

“我们是朝廷的人不错,可在商都,我们管不了事儿,王员外和侠义帮才能管事。如今王员外过世,侠义帮又被灭了,很快就会有下一个王员外、下一个侠义帮。”

“我们不过每个月领一点朝廷的俸禄混日子,养活自己都难,更别说掺和别人的事儿了。你是江湖中人,一走了之便是,可我们不是,我们生在这儿住在这儿,又不会武功。今儿我们跟你去了侠义帮,将那儿的人给收拾了之后,要是被侠义帮的余孽盯上了怎么办?我们的家人怎么办?”

“小姑娘,我们就是给朝廷做工的,一个月就领那么一丁点儿银钱,和外边摆摊卖茶的,没啥区别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白芒声音弱下去,才张嘴,就被打断了。

“可是什么?小姑娘你是不是想说,我们有朝廷做靠山?有什么可怕的?”衙役问。

白芒咬着唇,点了点头。

县衙中爆发出一阵笑,几人你看我我看你,挤眉弄眼,心照不宣,又不知该怎样给白芒解释。虽然如今朝廷破败是事实,但他们毕竟是官家人,外边再怎么议论都可,他们自己仍是不太好说出口的。

最后还是县令捋畩澕獨傢一下胡子,咳嗽一声,衙门中这才安静下来。

“吃一点儿?”县令抓一把瓜子递给白芒,白芒摇摇头,没有收。县令吃个瓜子,喝口茶,压低声音道:“小姑娘,看你年龄小,武功又高强,应当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出门游历。先前你从未出过山,可能不了解,这朝廷啊……”

他长叹口气,接着道:“是越来越靠不住了。靠近京城,或是江南一带的富庶之地还好一些,可商都这儿……你看,我们哪儿像是有靠山的样子?”

“俗话说长龙压不过地头蛇,可我连长龙都不是,我就是个无能的小官,哪儿敢掺和进侠义帮的事儿哦?”县令摇摇头,目光悠远地望向县衙外,“若这商都县令不是我,是个有手段的大好人,那情形可就不一样了。可是如今天下……哪儿去找有才能又一心为民的好官呐?”

“是啊,我们县令大人已经很不错了,虽然管不了大事,但城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,他哪样不去管?又从未贪过百姓一分一毫。冬日里若有穷苦人家过不下去,或是盛夏遇到旱灾,大人还会从自己的俸禄中抠钱去补贴人家,可大人他的俸禄也不高啊……”衙役说着,声音逐渐低落下去,叹口气。

白芒站在原地,听他们一句一句,不再出声,眉头迷茫地皱成一团。

她听明白了县令和衙役的话,可是,又不太明白。

她不懂,为何官府衙门和爹爹口中所说的不一样,更不懂为何朝廷也和爹爹所说完全不同?

为什么呢?

白芒正迷茫时,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悠长、沙哑的“阿弥陀佛”。

衙门外分明围着一圈高高的栅栏,一老一少两个僧人却不知怎样翻过栅栏,径直走进大堂中。老和尚走在前面,穿着一身黄色僧衣,披正红袈裟,上边用金线绣出繁杂纹路,单手持一根黄金色禅杖。跟在他身后的,正是先前和白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