竺轶在路口随手买了把遮阳伞,也是黑色的,如树冠般的伞布将他罩在一层阴影中。偶有人与他擦肩而过时,都不由得一惊。
这人从头到脚都是黑色,像是去参加葬礼。
面容冰冷得像个没有生气的玩偶,像是异端降临,被剥离后扔在这片世俗的舞台上,仅从他身旁经过,都会感受到违和与一阵没由来的惶恐。
竺轶持伞很快混入人群,逐渐收起异样。
他随手招了辆车,朝魏长明的私宅去。
司机有些不安地通过后视镜打量竺轶。
竺轶还戴着粉色的墨镜,他看不见对方的眼睛,但这一刻他察觉到黑色镜片背后的那双眼睛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
司机连忙低下头,脚下猛踩油门,卯足劲想把这位丧星般的乘客送走。
车慢慢开到海边,魏长明的私宅在沿海湾的沙滩旁,整整一条公路都是他的私人资产。
竺轶将司机叫停,在海边公路的入口处停下。一下车,司机就一溜烟地撒丫子跑了。
夏日艳阳将大海和天空都照得湛蓝,海天之间的交界线似乎都被抹掉。风带着咸味把竺轶的发尾吹动,有海鸥和鹫鸟从头顶掠过,然后降落在浅滩处寻找食物。
这里没有难闻的气味,没有吵闹和颓废,没有焦灼和深埋的恐惧,圣洁浪漫的光景,和李高俊居住的杂乱巷尾截然不同。
公路尽头有一座主色调为白色的别墅,周围站着一圈手持枪械的人。
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公路,路边有个黑衣黑伞的青年,正慢悠悠地朝别墅的方向靠近。
“这是谁?”
“是魏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的家里人?”
“魏少约的不是个女人?”
说话间竺轶已经走进,保镖们齐齐抬手,用枪口对准他。
“来人报上姓名。”说话的看上去是保镖队长。
“我是李梦菲的弟弟。”
保镖队长闻言恍然大悟地说:“你就是那婊,呵呵口误,你就是她那个成了祭品的弟弟啊。”
竺轶嗯了一声。
“魏少请的是你姐姐李沅玉,没说请你啊?”队长又说道。
“她我替她来见见魏长明。”
“魏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?!”
保镖队长正要发作,身后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了,魏长明穿着法兰绒睡袍站在窗边,皱眉看着他们。
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保镖队长闻言给竺轶让开一条路,竺轶从大门走进去,顺手把雨伞搁在高脚柜边。
魏长明看上去二十五六岁,本是青春正茂的年纪,身上去透着股老谋深算。
“你就是李高俊?”魏长明笑了两声,“如果不是因为你,你姐姐估计也不会跟我好上,不过你就没想过你成为祭品的时间为什么这么凑巧?”
“是你做的?”
“哈哈哈。”魏长明咽下一口酒笑而不语。
他拍了拍手,身后有佣人端着高脚杯和红酒出来,倒了半杯放在竺轶面前。
“喝吧。”他指着那杯酒,仿佛施舍般,“不用担心,我没有下毒。我和梦菲也算恩爱一场,请你们来我家做做客,也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魏长明虽然让竺轶喝酒,但并没有让他坐下,态度可见一斑。
竺轶没动那杯酒:“李梦菲在哪里?”
“在楼上等你们啊。”魏长明把佣人叫过来,对竺轶说,“你如果不信,可以让他带你去看看。”
“请跟我来吧,李先生。”
一上楼,就听见其中一间房间的门敲得噼里啪啦响,佣人毫不在意,规矩地为竺轶带路。
两人停在一扇门前,佣人低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