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的手在颤抖着，恐惧着，生怕触碰哥哥之后，脑海中关于哥哥的一切记忆，都会被现在这个冰冷的哥哥的替代。

可他低头望着哥哥，一想到躺在这里的人是哥哥，一切的恐惧就又被悲伤给压了过去。

……他想抱抱哥哥。

他想抱抱哥哥！

方纪一点一点地弯下身，双手抱住了哥哥的肩膀，轻轻地将头埋在了哥哥的颈边。

不知道究竟是心理作用，还是事实如此。

方纪上了手后，才发现哥哥的尸体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僵硬手感，也没有他想象中难闻的尸体腐败的气味。

相反，哥哥平时喜欢喷的白麝香香水味浅浅地萦绕在他的鼻尖。

方纪的脑袋不由得埋得更深了。

他埋在哥哥颈边，低低地哭着，绝望地小声喊着：“哥哥……哥哥……你答应我要回来的，哥哥……”

一想到哥哥不会再睁眼，不会再醒来，不会再对他微笑，方纪眼泪就怎样都止不住，成股地向外涌。

方丞玉的肩膀和衣服，一下就被他全打湿了。

他像一只茫然而慌乱的小鹿，紧紧抱着哥哥，用脸颊蹭着哥哥，细而碎的声音不停在他的喉中漏出。

“哥哥……呜呜……哥哥……你怎么、怎么突然就扔下小纪了……呜呜……哥哥……”

可是，没有回应。

只有寂静拥抱着他。

管家一直在边上等待着。

时间越来越晚，医院工作人员过来小声问话，非常关切地询问是否需要帮他们买点吃的过来。

管家对此有些难以理解的疑惑，但他记着小少爷还没吃的两顿饭，还是让工作人员帮忙准备一些吃的。

刘医生倒是看起来颇有食欲，直接选择跟着工作人员出门，打算去路上吃顿热饭再回来。

管家看着时间已经转钟，实在忍不住走上前去，小声提醒小少爷。

可是小少爷好像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一样，根本没有回应他，只是一味地抱着大少爷的尸体，哭着、小声喊着。

管家没有办法，只能跟着继续陪着。

这么一陪，时间就来到了后半夜。期间，医院的值班医生拿来食物，管家上前喊小少爷到屋外吃上两口，奈何小少爷不理、不吃，就只好放着了。

凌晨三点，方爸落地T市。

凌晨三点十五，方妈落地T市。

凌晨三点半、四点……

方家爸妈哥姐全部落地，齐聚医院太平间。

方连扫了眼太平间内的情况，快步上前，低声问管家：“小纪在这儿哭多久了？”

管家低声叹气道：“小少爷从下午到这就一直在哭，也就是现在哭累了，没力气，才这么安静。”

方连点头，冷静地让管家先去边上找个酒店休息，然后跟爸妈妹三人轮流上前，到尸体边上哀悼了一番。

结束流程之后，方连作为最近一个月的最高分得主，作为代表上前，轻轻地将手按上弟弟的肩膀。

他弯下身，低声问道：“小纪累吗？要不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方纪从早饭过后，就一口饭、一口水都没有进食过。他又情绪强烈波动了一整天时间，哭了这么久，浑身力气早就被哭干了。

可他依旧紧紧地抱着哥哥，丝毫不肯松手。

他声音沙哑地说道：“不，我要留在这儿陪哥哥。”

方连冷静地说：“可你留在这里，大哥也不会再醒过来。”

方纪猛地回头，瞪他一眼，没什么力气，但那也是瞪。他提高音量，重复说：“我要留在这里陪哥哥！”

方连：“……”

方连犹豫片刻，没说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