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他现在身心俱疲,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不过顾平箫倒是看出了他的意图。
他凑近了老爷子,忽然附身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你想见她啊?那就将印章交出来啊,如果你不将印章交出来,别说见苗青禾了,顾家任何一个人你都见不着,你非要冥顽不灵的,就留在这里等死吧。”
“等你死了之后,我自然也有别的法子坐上总经理的位置。”
顾平箫的声音不大,但是却带着刻骨的寒意,听得老爷子一阵阵的脊背发寒,嘴唇发抖。
他真想像往日那样坐起来,然后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。
很可惜,他现在,什么都做不到。
什么都做不了。
甚至连骂他的话都已经没法骂出口了。
他老了。
或许,可能也快死了。
顾老爷子只觉得异常的悲痛绝望。
一行浑浊的眼泪,缓缓从他满是皱褶的眼角滑落。
顾平箫整了整衣袖,和顾二叔出了老爷子的院子,直奔正厅。
顾平笙的牌位还没有出百天,所以还没有移到祠堂,仍然在大厅之中。
大厅已经布置成灵堂,随处可见一片片的阴森白色。
顾平箫和顾二叔出来后,苗青禾正在顾平笙的牌位跟前上香。
虔诚,平静,叩拜。
然后,她站起来,将香插在了香炉上。
在这个过程中,顾平箫已经将苗青禾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。
他向来敏感多疑,眼神锐利。
而且苗青禾也没有打算藏着掖着。
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短袖的裙子,虽然不像旗袍那些修身,但是这些裙子都是顾平笙先前给她买的,她现在的腰身已经丰腴了不少,所以微微凸起的小腹显得特别的明显。
顾平箫又不是傻子,自然可以看得出她怀孕了。
“大嫂回来了?”
顾平箫换上了先前那种温和又谦恭的笑意,主动跟苗青禾打着招呼,“可惜回来得有些晚了,大哥的丧事已经办完了。”
苗青禾不紧不慢地将手里头的香插好,这才缓缓转过身来。
她转过身来后,肚子看得更加清楚了。
“虽然丧事已经办完了,但是这里是我的家,回家,什么时候都不晚吧,二弟说是吗?”
苗青禾语气温柔,光是看她的脸,看不出任何悲痛欲绝的感觉,甚至比先前几个月看起来更加的平静,温柔,秀美,整个人都隐隐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。
看来顾平笙看上的女人,也不过如此嘛。
他死了,也不见得有多伤心。
今日上门来,恐怕是想要分家产的。
顾平箫还没有开口,旁边的顾二叔已经有些鄙夷地睨了苗青禾一眼,道:“虽说平笙生前的时候认定你了,不过按照道理来说,你们婚礼都还没有办完,你没有进门,算不得顾家的人啊。”
“哎,既然平笙现在已经走了,你也还年轻,没有必要回来顾家给他守着的,现在时代不比从前了,可以再嫁的。”
顾二叔假惺惺地开口道,对苗青禾肚子里头的孩子避而不谈。
“遇到这种事情,我们大家也很悲痛,但是逝者已矣,你若是再嫁,我们可以送一份丰厚的嫁妆给你,安置好你,平笙哪怕泉下有知,也应该安息了。”
顾二叔惋惜地叹了一口气。
苗青禾已经从容不迫地坐了下来。
旁边的佣人本想给她倒水的,但是碍着顾二叔和顾平箫在场,也不敢动身。
苗青禾向来不是矫情的人,她自己动手给自己斟了一杯水。
居然是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