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现在她连坐上秋千都要人帮忙。

裴渡用炭火烧了一壶热水，小陶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，他接着赶紧把炭火熄了。

木炭珍贵，他一次不敢用太多。

在冬天一直烧着炭火用来取暖，那是太奢侈的行为。

裴渡提着陶壶往白瓷碗里倒了碗热水，腾腾的热气冒出来，熏得他脸上暖洋洋的。

裴渡倒完水把小陶壶放到泥炉上用余温温着，再从床下翻出一个木箱子。

木箱子陈旧不堪，看上去年代久远。

裴渡打开生锈的锁扣，其实那也算不得锁扣，只是一个卡着的铁环。

他从里面拿出一本纸页泛黄的书。

这个箱子是他从小在冷宫中收集的“宝贝”。

冷宫中的妃子刚进来的时候都会着些东西，有些就会带书和纸笔，可是随着在冷宫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，谁也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看书写字。

久而久之，这些书本往往都会被丢弃，所以就被裴渡捡了来。

程玉莹以前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，从小学习琴棋书画。

在她精神状态好，足够清醒的时候，她也想好好培养自己的儿子，所以裴渡的幼年时期可以时不时的跟着程玉莹学习读书写字。

后来裴渡长大一些，程玉莹的状态越来越差，有时候精神失常到不记得自己是谁。

在那种时候，别说教裴渡读书写字了，她只会恨这个儿子。

“你不是我儿子！我儿子是皇子，是龙嗣！怎么会是个瘸子？！”

程玉莹一旦疯起来就会打人。

她会抓住裴渡质问，用指甲挠他、用木棍抽他，好像在对待仇人。

“你是谁？我怎么会在这里？我想回家……我想回家找我爹娘！”

裴渡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些疯癫的话语。

他的娘亲总是会想念爹娘。

可是他呢？他没有爹，还有一个恨他的娘。

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想念娘亲，因为他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。

不像程玉莹，她有爱她的爹娘，至少到死的那一天都留有念想。

程玉莹死了，裴渡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掉一滴泪。

他知道自己娘亲是被人下药才疯的，他不该恨她，但是他做不到忽视那些从程玉莹口中说出来的话。

那些话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，太残忍，他忘不了。

可是如果不恨她的话，他的恨又该落在何处呢？

丽贵妃。

这一切的始作俑者。

裴渡是从程玉莹口中得知的。

在程玉莹疯疯癫癫的时候，骂得最多的就是丽贵妃。

丽贵妃赵锦儿，当朝右相赵成业的嫡长女，入宫十六年，诞下一儿一女，二皇子裴承安于两年前被封为太子。

裴渡知道很多关于丽贵妃的消息，都是程玉莹清醒的时候托人出去打听来的。

他知道这是程玉莹想报仇。

可是她在冷宫中待了十几年，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，怎么报仇？

裴渡收回思绪，把木箱子里面的书一本本的拿出来。

宫中的妃子看的书多是一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，这些年裴渡已经把这些书本看过无数遍了。

他但在冷宫中没有其他认字读书的途径，只能把这些书翻来覆去的看。

裴渡把书拿到石桌上翻开，手里捧着刚倒出来的热水暖着手。

还没开始看书，他就回头看了一眼。

房间里一切如常，没有什么东西飘起来，也没有东西在动。

那位神仙……看来已经走了。

裴渡看到书里还有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