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,郁澈做噩梦以后,不是抱住她,居然贴着床沿背对她侧躺一整晚,这说明什么?
林知漾不愿让自己想得太多,但隐约猜到,这说明她也成了郁澈恐惧的一部分。
她们的生活看似无事发生,但已经风雨欲来。
饶是林知漾再坚定,也对这样的情况措手不及。明明旅行归来,她们会比从前更亲密,但现实显然并不是。
哲学里说,事物呈螺旋式上升,她跟郁澈,现在是否正处于往下走但很快会升得更高的阶段?
如果是,那很正常;但她更担心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。
所以她要向郁澈问个明白,即使郁澈在下午给她发了消息,即使特地去买了菜,即使她已经来哄自己。但这会不会是挣扎犹豫间的习惯性示好呢。
郁澈纤弱的身躯在她怀里微僵,林知漾静等她开口。
“我……”
她不确定要不要把心里所想告诉林知漾。有些改变,说出口会不会是一种伤害?但如果不说,以林知漾敏感细腻的性格,一定不会轻易过去。
林知漾像平时一样,在她发后摸了摸算作安抚,“不好说吗?”
她放开郁澈,边朝外走,边淡声道:“你也可以不说。”
郁澈心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,不抓住就会失去,回身跟着她,语速焦急:“我不喜欢医院,这两天看到我爸的身体状况,心里难受。”
林知漾问:“就这么多?”
郁澈缄默。
林知漾走到餐桌边,给自己的杯子加满水,温和地看郁澈,说出的话却像刀子:“不想说可以不要勉强,我会离开你家,给你考虑清楚的时间。”
西晒的阳光刺眼,郁澈站在未开空调的客厅里,手脚不住发冷。
林知漾生气了。
她生气时,越是平静,越是危险。
她目不转睛地回望林知漾,仿佛一个不盯紧,眼前这人就没了。
“我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。”
喝了口水,林知漾听见她的话,心波荡漾,却并不算满意。刚才她给了郁澈机会,郁澈犹豫了,没有立即坦诚。
这样的态度让她没有安全感。
郁澈从她平静的脸色里接收到了害怕的信号,她不应该忘了,现在才八月,她跟林知漾复合还没有满两个月。
林知漾曾决绝地离开过她,连她说分手的那天,也是这样平静的脸色和温柔的口吻。
她越想越怕,指甲掐在手心里,牵住她的手,“你别走,我都说。”
冰凉的肌肤贴着温热。
林知漾本来想说“不要勉强”,但郁澈已经被她吓着了,她心有不忍,拉拉她的手腕,示意她坐下说。
郁澈坐下以后,林知漾将自己的水杯给她,她喝了口水便不再迟疑。
“我妈妈在我小学时得脑癌去世,那时候我常要进医院,但最终妈妈没能回家。所以,当看见心里高大、威严的爸爸以同样无奈的姿势躺在病床上,我很害怕。”
在这一点上,她没有骗林知漾。
后面才是林知漾想听的。
“尽管这些年,我在他们的掌控下过得很糟糕,但我进到病房的那一刻起,我才知道,怕我爸也离开我。我怕他对我失望,怕自己会伤害到他。”
郁澈表情出现松动,微微哽咽:“我不是个好女儿,我不断提醒自己远离他们,可是凭心而论,我又为他们做过什么呢。我是一个承受者,承受了许多好的东西,也被迫接受了不好的东西,这在他们眼里是公平的事情。”
“大姐跟哥哥都提醒我要懂事,不要惹爸生气,所以我怕我们的事现在被发现,影响爸的康复。”她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,但却愧对了林知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