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府里,又怎么会有人敢害到这位裴家大少爷身上?

裴清韵收敛神色,忽然想起多年前,她无意间听父亲提起大哥中毒一事。

她未曾瞧见,只从父亲口中听闻,那时年幼的大哥,差点没能熬过去。

心里猛地一缩,裴清韵忽觉手脚发凉,震惊又不可置信。

若是裴家人,要害她大哥的不外乎二房和她们三房,可她们三房向来还算和顺,应该不会自寻死路吧。

“是,所以不必有旁人。”

见两人好像都陷入了深思,裴景之停了停才出声打断,看向了陆宝珍。

他胳膊上的刀口确实不好看,他也不想让她知晓那些黑暗,瞧见锦袍之下的那些伤痕。

陆宝珍本该是光明璀璨、熠熠生辉的太阳。

可他要走近她。

总有一日,他瞒下的那些过往都会落入她的耳,高氏会将他因痛苦而有过的所有狰狞,通通说给宝珍听,让她厌恶他,远离他。

与其等往后那一日被人利用,倒不如索性从这道刀口开始试一试。

他惯来最能承受,即便可能会从那双眼睛中瞧见嫌恶和恐惧,他也要走出这一步。

左右,他也没打算给谁留后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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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里,淡淡草药味弥漫,门未关,窗户开了一小半。

陆宝珍不是第一次踏进男子的屋子,但却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清冷又简洁的摆设。

连一角装着画卷的高大瓷器,也透出冰凉的冷意。

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药箱,旁侧木椅上,还有一卷用来包扎的新布。

裴清韵自进来后便缩到了窗户一角,帮不上忙,又还沉浸在适才那抹猜测里,心思漂浮不定。

没人上来打扰,裴景之停在陆宝珍旁侧,垂眸看她。

“伤在胳膊,要脱衣。”

说完,他却比陆宝珍先愣了一瞬,忽然想起,小姑娘早就瞧过别人的胳膊,在去年秋日,一个被野兽咬伤的猎户。

他虽两年未在京城,但她的事,他没有一件错过。

眉宇间有戾气划过,以前只觉她想当大夫,瞧得大多是女子和妇人,不会有太多不便,可今日轮到他要脱下外衫,他却有些生气。

他自然不会输给谁,但他竟然不是小姑娘第一个瞧见的男子。

陆宝珍不知他的心思,听他忽然认真同她说了这么一句,原本不觉有什么的人,一下就紧张了起来。

“那,那你小心一些。”

细细小小的声音好像只有裴景之能听见。

那双修长的手停在衣襟,低头,却见她竟躲开了他的眼,脸颊微红,似有局促。

想起她这般模样曾被外人瞧见,男人心中酸涩翻滚,连带着周身气息也随之冷了一瞬,只想将人绑起来,永远只在他的羽翼之下,只能他一个人瞧。

可那样的疯狂不过一瞬,裴景之强行拉回了理智。

若堵了她当大夫的路,那这一辈子,他大抵都碰不了小姑娘一下。

外衫褪下,男人只着中衣的身子显现出了他的精壮有力。

可少了阵阵清风,那血腥之气便也越发浓烈。

“怎么会这么严重?”

陆宝珍顾不上去挥散脑中那让人发热的莫名念头,她蹙起眉,朝着面前人的胳膊看过去。

中衣上已经浸出了鲜血,红得刺眼。

“这样的划伤,还是小伤口?”

陆宝珍隐隐生了气,水润的眸子里温顺不再。

想起不久前他还替自己挡了那巨树,用这胳膊护过她,陆宝珍眼尾泛红,大夫的怒意变成了自责,通通落到了自己身上。

可即便如此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