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祖母。”

那道冷沉之声终是打断了高氏的话。

听了许久的裴景之好似并未因高氏的挑衅而继续动怒。

只是不想让这处的动静传进陆宝珍的耳中,他淡淡开口,语气平静。

高氏还以为他低了头,为了保全陆宝珍的名声,应下了她的威胁,可谁知,她这儿子眸中阴鸷散去,唇角笑意似有邪肆,好似谁都未曾放在眼里。

“祖母许是不知,近来我母亲过得不太好,我这做儿子的,一心记挂,并无多少心思在其他事上。”

“过得不太好?”

裴老夫人侧头,见高氏瞧着也未有不妥,不解询问,“未听你提起,这是遇着了何事?”

“并无”

“家事,听闻父亲在外头有了陪伴在侧的女子,是这些年里父亲唯一上心的一个,甚得看重,想必母亲如今虽刻意不提,但心里头也不太好受。”

裴景之的话让高氏冷静的神色裂开了一条缝,头一次在外临近失态,捏紧了帕子。

她这个儿子既然敢开口,便说明此事已然得了准信,那个口口声声说愿意一辈子等她的男人,果然背叛了她!

而她更没想到的是,她这个儿子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此事,宁愿将他自己拉下水被人指指点点,也要阻了她的话,让她脸上无光。

一时之间,高氏眼中和蔼不在,唯有控制不住的狠毒之色。

可裴景之却并未停下,他手中把玩着那个小玉瓶,也不在意齐氏震惊而亢奋的打探之色,继续开口。

“父亲的事,做儿子的本也不好插手,只是听闻前阵父亲受了伤,皆是那名女子在旁照顾,怕那人心怀不轨,有旁的心思,我便特意让人去查了查。”

说到此处,裴景之忽而停了下来,浑身都好似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随意。

裴老夫人却是一脸焦急。

“你父亲的伤如何?那女子的身份可查清楚了?”

“普州县令之女,母亲是县里唯一的女先生,家世清白,照顾了父亲一月有余,如今父亲早已无碍,她也被父亲留在了身侧。”

高氏的脸顿时血色尽失,怎么都不敢相信,一个县令之女,竟敢和她抢人。

还有她这个儿子,他明明什么都知道,可那日问他,却一个字都不愿透露,宁愿在今日家宴,为了一个陆宝珍来看她笑话!

高氏心底恨意翻滚得愈加厉害,只恨不得再将这个儿子关进黑暗之处,看他痛苦,绝望!

还有那个男人!

他毁了她的一切,将她困在这裴家宅院,他就该要赎上一辈子的罪!他怎么敢抛下她,怎么敢有其他女人,怎么敢如此对她!

“县令之女,母亲又是教书先生,家中愿意让她做妾?”

裴老夫人眉头皱了皱,有些不太相信。

裴景之抬眸扫了高氏一眼,眸底平静淡漠,凉薄又无情。

“不愿意,所以父亲一开始只是以查探当地民情为由,请她留在身侧。”

顿了片刻,裴景之垂眸,好似笑了笑,又道:“但相处久了,谁又能说得准,毕竟也不是每个人,都能做到有些人的无情,心狠。”

前头的声音好像停了下来,气氛隐约有些不对。

陆宝珍坐在不算很近的地方。

她听不太清前头的声音,但她隐约觉得,此时的裴景之好像不太高兴。

不是生了怒,而是浑身透着一股子低沉之气。

像是冬日莲池,明明来年还能瞧见春意,可他却毫不在意是不是失了生机,背影孤寂,冷眼看着这一切。

陆宝珍的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,想起他在自己面前露出的温和,心里对此刻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