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架上男子的咆哮,高家人撕开真相后的求饶,裹挟着铁链拉扯的声响,让此处更添了几分可怖之气。

唯有高氏,她无声落着泪,目色一点点透出死寂。

她好像透过这一切看到了别处,而后在那恍惚中抬手,让指尖一抹殷红拂过嘴角。

下一瞬,有人打掉了她的手,但没多久,她嘴角还是溢出了鲜血,最后倒在了那片脏污之中。

闭眼前她试图再看一眼她的儿子。

她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厌恶,痛快,亦或复仇后的解脱。

可什么都没有,她只看见了他的淡漠,好似已经在无数次痛苦中变得麻木。

后来她好像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,但说了些什么,她却再也听不清楚,唯有多年前牙牙学语的婴孩,一点点,努力喊的那声娘,震耳欲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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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景之的大马停在陆府外时,天边红霞飞舞,耀眼夺目。

可男人的衣袍上染了不少血迹,还有他透着倦色的眉眼,深沉晦暗,都好似同这绚烂格格不入。

他本不想让陆宝珍瞧见他现在的模样,可停了片刻,到底还是忍不住踏上了石阶。

见她,是他如今唯一想做的事。

院子里,陆宝珍躺在木椅上不愿回屋。

她看着生出新芽的树,忘了眨眼,直到那人出现在院子里,而后停在她跟前不远。

“你来啦。”

她冲着裴景之笑,好像他每天都在陪她,并没有踏进那些腥风血雨,也并没有不高兴。

“嗯,来看你喝药。”

男人靠近,屈膝蹲在她跟前,握住她的手,看着上头结痂的伤口,沉默了片刻。

她最难受的两日,他没能陪在她身侧,如今瞧见那些褐色的疤痕落在她白皙的手背,裴景之只觉心口被什么狠狠拉扯,像是要带他受一遍她尝过的苦。

可这远远不够。

“来得晚了些,宝珍可会生气?”

“会。”

少女轻笑,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。

“那如何才能哄得宝珍不生气?”

“你送我回屋。”

有丫鬟听罢上前,想要阻了她的举动,可一向乖巧的陆宝珍却噘着嘴,拉住裴景之的衣袖不放。

“就要他送。”

“可是姑娘......”

丫鬟话音未落,便觉有压迫落下,冷冽非常。

她心中惶恐,垂眸却瞧见来人袍角那不正常的深色,她打了个冷颤,吓到不敢再开口。

陆宝珍见状抽出自己的手,佯装不满,皱眉看他。

“你吓到我的丫鬟了。”

“嗯,是我的不是,以后不吓了。”

裴景之轻笑,一身戾气在她这娇气的语调里散了个干净。

他起身,轻轻推着木椅,将她送了进去。

屋里清爽干净,漂浮的药味也丝毫不刺鼻,只是临近床榻,男人却又停了下来,犹豫着,不敢去碰她的身子。

“我去叫丫鬟。”

“你之前可没有这么守规矩。”

陆宝珍轻哼,黑乌乌的眸子瞧着他,里头好似融了整个夏日的碎光。

“脏死了,我可只有这次才愿意让你抱。”

“那可不行。”

爱极了她此刻大胆又明媚的模样,裴景之低头看她,忍不住便俯身亲了上去。

三日其实算不得太久,但对如今的他而言,一日不见已是极限。

“往后除了我,谁都不能碰你。”

停了停,裴景之退开一寸,“丫鬟也不行。”

“你是我什么人呀,这么霸道,等我兄长知晓,一定来揍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