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瑜在那一刻确切的感受到，他是在被爱着。

“为什么老幺蘸这么多颜料你都不管？”方野捣了下蒋致，“我操，你个偏心眼的。”

“我乐意。”蒋致又打了回去，寸步不让的模样。宋瑜笑出声。

少年人什么都能让，唯有疼痛与爱不让。

中午在食堂将就了一下，坐上了14路公交车，洒水车从路旁经过，浇上的水又很快被高温蒸发，夏季的颜色分明，车上有空调，难得的空位也多，高楼大厦上反光的玻璃、广告声与音乐声，好像都显得很美好。

他们真的去了游乐园，方野拉着宋瑜的手腕，比他还兴奋：“操，过山车！来来来！”

蒋致不喜欢过山车，只是在下面买了冰激凌坐着，宋瑜直到到了高处才开始觉出刺激，过山车飞快地驶下，风声烈烈，宋瑜大叫起来，听着方野吼：“操！！爽！”

他突然握住了宋瑜的手，同他紧紧十指相扣，“你别害怕！！”

“我没害怕！！”宋瑜也大声说。

方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，只是继续吼：“我在这儿呢！！野哥在，没大碍！！”

宋瑜在这种近乎失重的快感中几乎忘却了一切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，一切都被抛开了。

过山车慢慢停下来，宋瑜大口喘着气，方野拉着他站起来，宋瑜一个踉跄，差点都没站稳，蒋致走过来，挑眉：“吓得腿发软了？”

“才没有，”宋瑜不服气，眼睛好像在发光一样，笑的开心，“好玩。”

这时是下午一点多，城市是困倦的，游乐园是唯一的清醒，宋瑜对这个世界重新感觉新奇，圈圈套玩具，十块钱扔进去，可惜本也没收回来，摩天轮绕过一圈，在最顶点的时候亲吻，来履行古老的一辈子迷信，至于旋转木马，宋瑜是一个人坐的，他夹在一群小孩子中，在钢琴声中慢慢转。

“看，”蒋致拿手机拍了张照片，说，“像不像小王子？”

照片中的宋瑜穿着牛仔蓝的背带裤，白色的短袖，抬眼好奇打量头顶的繁复花纹，眉眼漂亮的很，像是未浸凡世的孩童。

方野纠正他：“小公主。”

“那这样的话，咱俩还是骑士呢，”方野忽的自言自语，“大骑士野哥，也挺帅。”

“傻逼，”蒋致站起来，准备去接玩完的宋瑜，“你顶多一擦鞋的。”

“蒋致！”方野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，“你完了你！”

夜色渐落，铺天盖地的珊瑚色霞光温润地洒下来，下班的人同路灯融合在一起，橱窗里也亮起了灯，假人模特苍白的眼睛注视着荒唐人间。路边的烧烤开始营业，蒋致要了几瓶扎啤，说：“你能喝酒吗？”

“能吧，”宋瑜不太确定，“试试。”

羊肉串烤得滋滋冒油，撒上孜然粉，面筋是金黄的，连烤馒头片也是酥脆的，啤酒冰凉的，浇在滚烫的火焰里助兴。

“我今天好开心啊，”宋瑜捧着啤酒杯，脸颊有些泛红，“特别开心。”

“爱我们不？”方野笑起来，随口问，拿了串烤羊肉，“好好吃，今晚我请客。”

“爱，”宋瑜忽然说，“很爱。”

周遭人声鼎沸，而宋瑜说了小声的爱。

宋瑜心里悄然对此刻开始倒计时，他盼着星期一晚点来，可在星期一来之前，他要对他们说爱，在谎言铺垫的路上，他要给他们一点真实。

他是喜欢他们的。

人太多，不好亲吻，蒋致只能叹了口气，招了招服务员：“行吧，冲你这句话，给你多点肉，管饱！”

“我花钱哎！”方野莫名其妙，“你这语气搞得跟你请客一样！”

宋瑜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啤酒，只是脸发烫，跟着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