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是这家店做的不好。”向远笃定道。

柜台里的老板往这边看了一眼。

“你今天怎么突然来医院了?”向远再次打破沉默。

蒋随打起精神:“满满最近总往医院跑,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,就偷偷跟过来了。”

“这样啊,”向远有点不好意思,“不是她故意要瞒着你,是我不让她说的,道别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,所以我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”

蒋随扬了扬唇角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
两人又聊了几句,话题里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乔满。

“她在摄影上真的很有天赋,我当初离开的时候,还想带她一起走,那时候学校有交换生的项目,既不用耽误学业,还能体验不同的人生拍不同的照片,真的很适合她,但她回去考虑了一段时间,还是拒绝了我。”

向远提起往事,疲惫的脸上泛起光彩,“她没说为什么,但我知道,肯定是因为你,我当时还劝她,真正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,但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,她为了感情错过机会,以后说不定会后悔,但她说她做出的决定,从不后悔。”

那个时候,是大三。

交换生项目。

四年前忽略的某个场景,突然浮现在脑海。

她当时不经意间的沉默,也逐渐变得清晰。

分毫毕现的记忆像一把锋利的水果刀,猝不及防地扎进蒋随急速跳动的心脏。

向远没有注意到他突然变浅的呼吸,仍然笑着回忆过去:“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办法理解她的选择,但这次见到她后,又突然理解了,摄影对于我来说,是比生命都重要的事,但对她而言,更重要的是别的”

他后面又说了什么,蒋随一句也没听进去,只记得自己喝了三杯冰美式。

分别的时候,蒋随看着他浮肿苍白的脸,还是忍不住开口:“我爸有一个几十年的好朋友,是很有名的心外专家,要不”

“不用了,”向远笑着打断,“谢谢你的好意,但我已经煎熬了三十年,真的不想再折腾了。”

“所以你要放弃?”蒋随声音艰涩。

向远摇了摇头:“不是放弃,而是接受。”

蒋随嘴唇动了动,没能说出话来。

太阳已经落山,向远要回医院输液了,蒋随送他到病房门口。

他转身离开的时候,身后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呼,还有急促的脚步声。

“蒋随!”

蒋随回过头去。

向远呼吸有些不稳:“我突然想起来,你回去之后如果跟乔满提到我,肯定也要说到你是跟着她过来的,以她的性格,说不定要跟你吵架。”

向远笑了,脸和身形已经浮肿衰老如五十多岁的人,可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。

“我可不希望我的朋友们因为我闹别扭,所以今天见的这一面,就当做我们的秘密吧,我走的时候,你也不要来送我,听说人死之后上嘴唇会变短,很难看,我希望你们都不要看到我那个样子。”

蒋随定定看了他很久,说了一句好。

后来,向远走的时候,蒋随真的没有去送他。

只是在半个月以后,去墓地送了一捧花。

再后来,乔满二十六岁生日的那个夜晚,他和爸爸在书房闲聊,突然得知大三那年,爸爸跟乔满表达了希望他们能早点订婚的想法。

同一个时期。

交换生项目。

乔满的迟疑。

还有爸爸的期望和暗示。

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,蒋随心口的那把刀缓慢转动,在每一个可能愈合的瞬间,都再次让他鲜血淋漓。

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