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韶在飞机抵达的广播中醒来。

她混在乘客队伍中下飞机,乌压压的人头,天空泛着阴。

漫长的路途值得恐惧的不只是海关,随时会叫的闹钟,繁杂的换乘,不停地向前走,直至坐上新的轮渡。

简韶茫然地望向陌生的机场,四面八方全是陌生的面孔,她最期待的那一张脸始终没有出现。

“要走吗?”

简韶抬眸,隋恕站在她身后。

“去哪里?”她下意识问。

“去你想去的地方。”隋恕回答道。

“我……”简韶的目光飘移,似乎还没放弃等待。她一直是长于等待的人,只不过等的并不是他。

隋恕笑了笑。

“谢谢你,”简韶谨慎地后退一步,抗拒的意味写在肢体语言里,“不过不必了。”

男人颔首,绅士地帮她扶住快要掉下来的提包。

“这里扒手很多,”他礼貌地提醒,“注意安全,你男朋友一时半会应该赶不回来。”

隋恕转身离开。

一步,两步。

“等等!”她急切地喊住他。

隋恕转身,眼神垂拢她的身体,像落下一片荫凉的阴翳。他的眉目深邃,让她感到片刻的畏缩。但是她想,隋恕一定是知道什么的。

“他……他是碰到什么麻烦了么?”简韶犹豫不决地问。

“海关查获了一批假护照。”

简韶的脸发白。

人来人往的大厅,混乱的语言充斥在每一个着急的角落。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的站点,飞往南半球的澳洲人、外派的华人、包着头巾的穆斯林、占据大量轮椅不放的印度人,每个人看上去都那样神色匆忙。

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椅子上僵坐着的“偷渡客”。她的长裙子因为保持太久的坐姿而略微发皱。白皙的胳膊被紫外线晒得有些发红,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提包。

隋恕注意到简韶的嘴唇已经因为紧张而十分干涩,像缺水发蔫的花瓣,看上去可怜极了。

她眼巴巴地看着他。

隋恕的心下微动。

他听到她启唇提出一个请求:“你能不能帮帮他……”

一个理直气壮的无理要求,隋恕客观地评价。理直气壮到他都快要认为自己真的是她心中那种高尚无私、善解人意的人了。也只有简韶发自内心地相信他是个好人,两个人还能做普通朋友。

不过他早就“被分手”了,所以在她那里,他顶多算前夫哥。

隋恕很快毫无心理负担地说服自己拒绝了她的请求。

他用遗憾的语气说:“抱歉,真是……爱莫能助”

“真的没有办法吗?”简韶快哭了,语气里多了央求。

她的眼睛在向上看的时候水汪汪的,眼尾湿润绵长。浓密的睫毛被沾湿,低低地向下垂着,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帮她轻轻抚开。

隋恕微微挑眉,难道她认为只要掉几滴眼泪就能让他什么都替她办好么?

她站起来,主动向前靠近了他。

现在他能清楚地闻到她用的是什么味道的洗发水了,还能看到她藏在衣服里面的项链,一串漂亮的海蓝宝。

他曾经也送给她过一个翡翠手镯,只不过她再也不会戴了。

如今她戴着现任送的定情礼物,向前任求情,真是……有趣极了呀。

隋恕再度微笑。

“多少钱都可以,我们能不能把他保释出来?”简韶红着眼圈说,“我知道这有些困难,但是他毕竟,毕竟是你帮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……”

简韶又担心又害怕,语无伦次。作为一个人类,突然来到另一座城市、另一个国度都需要很长的适应时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