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无处可怨，无处可恨。

宋鹤卿已然被打落回了最初的模样。不，还要更惨些。

他成了废人，又因为体内被涅槃之火所灼伤，日日都要忍受锥心刺骨之痛。

不过靠着他那张俊雅出尘的脸庞，他还是找到了去处。

他被人卖到了南风馆去，那里不需要他康健的体魄，也不需要他手脚好使，只要有那样一张脸，即便孱弱到日日吐血，也是锦上添花的情趣。

宋鹤卿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屈辱？

他曾是世家公子，钟鸣鼎食，金玉满堂。

后来落魄被追杀，也得了云姣相救，进了人界修者梦寐以求的华渊宗。

至于再往后，更是得了奇遇系统，拥有了移山换海之能。

而如今，他只是一个躺在床榻之上根本动弹不得的废人。

管事找人医好了他的皮肉伤，怕的是他皮相有损，影响了卖价。

因为他总是出言辱骂南风馆的人，管事更是一碗汤药下去彻底毒哑了他的嗓子，免得他来日得罪了贵客。

宋鹤卿那张脸，能够让见惯了姿容出众之人的原主都为之惊艳，自然是算得上一等一的俊秀。

所以，尽管他口不能言，还是个瘫于床上的废人，愿意光顾他的恩客依旧不少，他成了馆里的雅公子，成了不少人唇齿话语间那抹躁动的存在。

一日，两日。

一月，两月 。

宋鹤卿从一开始还想着日后如何报复，到慢慢放弃思考，让自己沉沦在了无边的炼狱中。

他知道，自己完了。

若不是当时生了歹念，留在华渊宗，哪怕成不了大能修士，他也能习得一身术法修为，哪怕将来回到凡尘，也将是大有作为。

可自己被贪念蒙了眼，一步错，步步错。

一个雪夜，南风馆里名噪一时的雅公子去了。

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，血流了一床铺，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僵了。

他曾经欲壑难填，想成为主宰万物的存在，觉得如此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出身和能力。

可最后，却是以这样最落魄的方式死去。

功名利禄，飞升上界，那些都成为了宋鹤卿永远也够不着的梦了。

大长老用因果镜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。

他知道，这对宋鹤卿来说，是最大的惩罚和痛苦。

可就算宋鹤卿再死一千次一万次，他的孩子也不会再回来了。

魂飞魄散，便是连转世投胎的可能都没有了。

“你也要走了是吗？”

大长老平静问道。

云姣点了点头。

“好，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。”

大长老将手放在云姣肩上，一股浑厚纯净的灵力奔涌而来。

那是大长老一半的修为。

大长老的年纪已经快到尽头了，若不能渡劫飞升，他最多还有几十年的寿数。

如今通往上界的通路已开，这对大长老来说是绝佳的机会。

可他放弃了。

他将自身一半的修为给了云姣，等于放弃了最后一丝突破的可能。

“我活了千年了，见的人和事都已经够多了，也活够了。我原本一心想飞升上界，是想庇护好云姣，我的三个弟子里，她最小，也是唯一一个孤身一人的孩子。除了我，她没有旁人可依靠了。”

没了一半修为，大长老的头发已然是全白了。

他平静看向云姣，“我若不替她报仇，她还能找谁呢？我是她的师尊，也是她的半个父亲。”

所以，他以半身修为为代价，换云姣替他除掉那个所谓的主系统。

那是万恶的根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