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,他走出宅邸后,却突然皱眉看向了一处塔楼。
那里,有人在监视自己。
屋内,云姣握紧了老夫人的手,轻声在她耳畔道,“祖母,你放心,我在漠南很好,隔墙有耳,皇宫里有跟出来的探子,所以一会儿,跟孙女演一场戏。”
说完,她立刻泪眼盈盈,同时拔高了声音道,“祖母,孙女今日能再见到你已然无憾,孙女被匆匆送往漠南,竟是连让您送嫁都不曾,他们真是活生生要逼死孙女了。”
云老夫人毕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高门宗妇,立刻反应了过来,也高呼道,“云家满门忠烈,陛下就如此对待我们吗?若真是好事,为何不让其余人去?不就是欺负你没了父兄?”
接下来,便是一些你来我往的抱怨之言,直到屋外传来了三声叫卖香草的小贩声,云姣这才收敛了神色。
“祖母,监听之人已走。”
云老夫人也松了口气,“是陛下?他信不过你?”
“不。”韵脚摇了摇头,“是宫里的寿昌公主。”
宗遥还真是谨慎。
怕是耶律炆那一闹之后,她立刻便猜到是云姣找人联系过耶律炆。
她不怕云姣心存怨气,却怕云姣因此生了反骨。
一个人,光有怨气是无用的,光知抱怨也是无用的。
云姣要给她看的,便是一个深陷幽怨之中的和亲公主。
云老夫人略一琢磨,低声道,“我在离京前,陛下去行宫小住,召了不少年轻儿郎伴侍,都在传这是为寿昌公主选婿。我听过那些儿郎的名单,多是武将之家。”
这根本不对,云老夫人也是有些政治嗅觉的。
大景虽然连年战乱,边陲不稳,故而重视武将擢升。
但在朝堂之上,文臣的地位还是要高过武将的。
譬如云姣的生父,正一品的漠北驻防将军,全家为国捐躯,不过也是以大将军的虚衔下葬,给云姣封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郡主。
可前些时日京里的老礼部尚书病逝,陛下可是给追封了文远伯的,可见文臣武将的差距。
寿昌公主既如此受宠,陛下为何不为其择一个文臣清贵世家?
若说拉拢武将,如今武将势力最大的,便是已故的云家和如今超勇郡王的耶律家。
其他武将,并没有多大拉拢的必要,但此次诏选的,却全是武将世家的。
“她所图不小,自然要有握在手里的势力才能安心。祖母放心,我早有防备。至于耶律兄长,经过漠南一行,想必他和耶律伯父也会更加警惕。”
云姣口中的耶律兄长,此刻正震惊地看着塔楼处那道身影。
他让下属易容伪装成了他,此刻正在漠南的市集游逛。
而自己则换了一身漠南本土的打扮,偷偷潜入了塔楼。
塔楼的一处包厢里,正是宫内的一等侍卫乔桢。
他是太子的心腹,怎会在此?
耶律平之隐藏好,仔细听着包厢内的谈话。
乔桢的对面,是一个身穿漠南平民衣服的男子,耶律平之很熟悉这人,他们下榻的民宅处,找了几个当地人伺候,这人便是其中的一个杂役。
“全是一些妇人的怨怼之言,属下听得真切。”
“这便好。怨怼就怨怼,她此生也没了报复的机会。公主还担心她在漠南积蓄力量,以图来日,如今看她只是抱怨圣上,便可放心了。”
公主?
耶律平之立刻反应了过来,乔桢居然是效忠的寿昌公主。
这寿昌公主到底是什么手段,乔桢可是太子妃的胞弟,按理说该是坚定的太子党,为何会单独为寿昌公主办事?
难道,他爱慕寿昌公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