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惹,但朝臣不满传奉官久矣,此次无异于群起而攻之,一时之间,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,直到退朝尚没有定论。
如此结果,亦在白惜时的意料之中。只因此事涉及面广,一取缔便是近百人的官职落地,且里头多涉及天子、宠妃亲信,皇帝亦有所犹豫。
退朝之后,首辅李裕、谭永生等七人被天子召于勤政殿再议此事,因传奉官中还涉及内廷工匠、画士,白惜时同样被宣于殿中。
除皇帝之外,首辅、吏部、都察院均立场鲜明,痛陈传奉官败坏吏治,而通政司等剩余三人试图混淆概念,专注于解释传奉官与星象之变无关,礼部则持中立之态。
一番辩驳下来,除去耍滑头的礼部,双方意见恰好是三对三,天子坐于龙椅之上似有所感,却没有立即表明态度,片刻之后,将目光移向白惜时。
“既然此事与内廷也有几分关系,惜时可有什么要说的?”
皇帝话音一落,顷刻间,勤政殿内几道视线均向白惜时投了过来。
白惜时的意见重要吗?
观察皇帝此刻的神情态度,白惜时看得出他心中已有倾向,若是此刻想要明哲保身、左右逢
源,其实可以如礼部一般,不表态。
但从昨日便已经下定决心之事,白惜时亦希望能尽快让皇帝将倾向变为定夺,以免迟则生变。
思及此,白惜时目光磊落,躬身肃容:“奴才亦呈请裁撤传奉官一职,以杜绝卖官鬻爵、谋取私利之患,肃清吏治。”
此话一出,谭永生第一个朝白惜时望过来,目光怨毒。
谋取私利?白惜时这是在点他!
天子闻言,半晌之后闭眼点了点头,继而大手一挥,“今日便先到这,朕自会考量,都退下吧。”
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,紧闭的勤政殿的大门再次从里头被推开,首辅李裕在出门之际,向白惜时投来一瞥,继而什么都没有说,点头擦身而过。
白惜时抬步跨过门槛,此时外头风雪正盛,有小太监见白惜时就要这么走出去,赶忙过来殷勤撑起一把伞,遮于她的头顶上方。
白惜时见状一摇头,继而接过伞柄,独自踏入了风雪之中。
一路目不斜视,唯有在经过那如雪中青松般的男子之时,伞柄微斜,白惜时偏过头去,借着这油纸布面的遮挡,望向解衍,笑意径自于唇角蔓延。
这一笑,如云销雨霁、艳阳初绽,解衍就这样看着白惜时只展露给他一人的柔和,心脏莫名一停,待反应过来,知他一切顺利,很快也冲对方缓一眨眼,眸中蓄满细碎星光。
人群之中隔绝视线,虽只是这么短暂一瞬的相望,似乎也互相给足了对方力量和勇气,于这漫天风月之中寻得一线天光。
伞柄重新摆正,白惜时稳步走下玉石阶,众人再望过去,仍是那个重权在握、威仪不减的司礼监掌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