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不管是关家、裴家,甚至如叶奚青所说的,一个教坊司,被达官贵人捧着的花魁娘子,她其实也不敢得罪。

可是一直被她那么欺负,也不敢反抗的关娴枝,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呢?

赵婆一直在旁边悄悄看着,听到这,终于过来打圆场:“姑娘,怎么说到这种话了,我们也是……”

“我不想听你废话,去给我拿吃的,带有油水的汤汁泡进稻饭里,不管是什么肉,切碎了拌里面,再给我烧壶热水,拿个干净的饮具。”

赵婆:……

这个小蹄子,好像确实不一样了……

这个府里,欺负关娴枝的人,多半是因为她的父亲。

但比较冷幽默的是,关娴枝真扛出她父亲的招牌,那些人反而有点不敢了。

钱婆兴冲冲进来问罪,却想不到反被叶奚青拿了个大的。

脸上挂不住,嘴上就强撑道:“你是不是还当你是千金小姐,就算你心比天高,在这个小院,我也才是天!惹怒了我,我就……”

“我就杀了你。”

叶奚青帮她把话接上。

“你敢惹怒我,我就杀了你。”

谁也没想到这个“杀”字,那么轻巧地出现在这个娇小姐嘴里,但叶奚青脸上的杀意,看起来竟不像作伪。

她平静地看向钱婆:“我已经无所畏惧,活不下去了就杀了你,就算是死我也不损失什么,你敢杀我吗,你敢抛弃现有的一切,杀了我吗?”

钱婆:……

她再狠厉,也不过是在嘴上,当然不敢真的杀人,一个奴仆,没有那种随意杀人的生杀大权。

但这个昔日任人揉捏的草包小姐,居然现出了亡命之徒一样的狠厉,这种仿佛恶鬼一样狠辣的决心,比她之前的口头威胁,还要让人心悸。

钱婆再不敢说什么了,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看着一只绝境的困兽,谁都不敢去赌她是不是真的会咬人。

和赵婆一起小心地退到门后,等走出院里,才敢发泄:“她是疯了不成!”

赵婆也是心有余悸,嗔怪道:“早说了,兔子急了也咬人,我以前就跟你说过,别把事情做绝……”

钱婆刚在里面吃了一肚子气,对赵婆的马后炮行为更为不爽:“能说点有用的吗!现在怎么办!”

赵婆也无奈:“还能怎么办,先按照她说的做呗,咱们做下人的,本就不好掺和到主子的事里。”

钱婆气得跳脚:“要去你去!我才不会被那个小娘们吓住呢!”

赵婆瞥了她一眼,她去就她去。

小心驶得万年船,到底怎么样,她也要摸摸脉。

赵婆从厨房要来叶奚青要的东西,小心翼翼地端过来,脸上堆着无可挑剔的笑容。

“姑娘,前些日子多有得罪,但你的情况你也知道,是这个府上的主子恨你,我们当奴婢的,也不好抗命啊。”

叶奚青看着被端来的一大碗饭,虽然是物质不丰的古代,官宦人家的饭食,当然和外面的平头百姓不一样,赵婆并未阳奉阴违,这碗饭看着非常可口。

但叶奚青实在太疲惫了,连升起食欲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撑在墙上,不疾不徐道:

“谢谢你,赵婆,你和那个姓钱的不一样,如果我爬出泥坑,一定不会忘记你这份好心。”

赵婆的眼睛稍微亮了一些。

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,一片地里,长不出两苗,她和钱婆充其量是一个明着坏,一个暗着坏,完全谈不上谁更好心。

但就算再坏的人,看自己也挺善良的,不会有人真心觉得自己坏,也不会觉得在别人眼里,自己是个坏人。

人是会美化自己的,叶奚青这么一说,赵婆立刻产生了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