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反射性的就朝右侧转了脸看去。果不其然,惊入眼帘的就是那长揖而拜的身影!此刻弯下腰的沈砚与旁边木头桩子般杵着的她、以及周围众官员们,形成了鲜明对比。那般鹤立鸡群的他,大抵是不会顾忌旁人死活,彻底将旁侧笔直呆站的她衬托成了呆头鹅。
显着他了,显着他了!
陈今昭只觉得好似有股怨气,直冲天灵盖。
尤其是见到周首辅径直路过她,却给了沈砚半个停顿一个颔首示意后,她更觉得自己此刻的面容大概都有些扭曲。
下意识朝左侧迅速望去,果然看见鹿衡玉那张比她还扭曲的脸。在讨厌沈砚这件事上,他们的立场完全一致!每每因此心态不稳时,她就会去看鹿衡玉,绝对能找到认同感。
待朝臣都归位后,纠察御史开始唱名,亦如昨日。
唱名毕,黄门接过名册,查验后却并未高唱着让朝臣入内殿朝议,反倒退至一旁。
很快,有人群从远处浩荡过来。
陈今昭与其他群臣循声望去,只见是一群披甲的彪悍军士,掌按腰刀,目光如炬的踏步而来。为首的是个是中年儒生,步履从容,气质谦逊温和,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,与周围那些铁血悍将格格不入。
不消说,此人正是兖王心腹,公孙桓。
殿前原本些许的喧嚣瞬间沉寂,众臣尤其是昨日在宣治殿死里逃生的那些朝臣们,无不怒目切齿的死死盯着他。这个笑里藏刀的刽子手,昨日于宣治殿,一言不发连诛三人!诛他们名公钜卿,如屠牛羊!
公孙桓对这些仇视视若无睹,近前就是长揖一礼。
“桓给各位公卿见礼。”
周首辅由左右人扶着,勉强而立。他直接无视了公孙桓,环顾一周,断然发问:“姬寅礼呢,让他出来与老夫对峙!”
“放肆!!”这齐声怒喝来自周围的悍将们。他们怒发冲冠,按住腰刀虎目怒睁,几欲扑上来噬人。
有悍将霍得拔刀出鞘,当即就要上前,却被公孙桓拦下。
“周大人慎言!尊者名讳,不可轻言,君为百官之首,岂不识周礼乎?”公孙桓脸色不好看,“老大人于主公若有成见,不妨直言,毋使百官误视主公如洪水猛兽也。”
好个巧舌如簧的狂生!此刻倒成了他周济是非不明了!
周首辅终于看向了对方,枯瘦手指直指兖王党羽:“老夫行端坐正,从勿以成见视人!老夫今日在此,就欲问他兖王、他姬寅礼!禁贤良可属实?囚太子可属实?亵渎朝纲可属实?马踏西街屠公卿可又属实!”
一个虎头燕额的粗莽悍将猛然出列,甲胄铿然作响:“末将倒要反问诸公!主公临危受命可属实?奉诏讨贼可属实?月余荡平八王可属实?除余孽乱党、还京都太平可又属实!”声如洪钟震寰宇,老首辅踉跄退步。
那虎将猛又跨出两步,声色俱厉:“主公甫接诏令,即整三军,马不停蹄,率众将士火速入京勤王!一路跋山涉水,不辞辛劳,马不解鞍,人不解甲,行军两月。三军甫入京,未及休整,即杀向乱党,为勤王保驾!主公身先士卒,与将士奋勇杀敌,置生死于度外!京中乱时,诸公盼主公速来;京中平定,诸公视主公为国贼奸佞。可笑,可恨!”
这番讥讽令文官集团面色铁青,周首辅甩袖叱道:“莽夫安知大义!”
虎将大笑一声:“说的是,吾等粗鄙莽夫,不通孔圣之言,不配与贵人老爷们论道。但正因吾等莽夫浴血奋战,方保得京中老爷们的富贵太平!”
公孙桓适时叹声:“主公惟愿效武穆之忠,怎奈诸公万般相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