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女人,是奔着让他断子绝孙去的啊。
云太妃是夜半出了昭明殿,离开的时候趔趄惶恐,宛如逃离阎罗殿。这一夜过后,她对殿里那人有了极大恐惧,再也不敢仗着与元妃娘娘往日的那份香火情,而去赌他不会杀她。
回想当时他那不似看活物的目光,她就忍不住浑身觳觫。毫不夸张的说,当时被他凝视的那几瞬,她大都差点以为,下一刻就会被他塞进化纸炉里。
此时的永宁胡同,夜半时分,陈家的窗户上还隐隐映着烛火的亮光。
陈今昭端着空药碗出来,在外间收拾药渣的陈母见了,忙问道,“幺娘如何了?”
“喝过药后,瞧着好上了些,这会又睡了。”陈今昭来到桌前虚脱的坐下,这一天累得她,就没口喘息的时候。
陈母闻言就放了心,“那就好,应是倒地时候磕着了脑袋,想来养几日就能好了。”
“大夫也说养几日就好,问题不大,娘您也别担心。对了,稚鱼如何了,睡了吗?今个是不是吓坏她了。”
“是多少受惊了,她那性子你还不知,经不起事儿。怕她夜里发热,我就熬了碗安神汤给她灌下了,这会倒也睡下了。”陈母说着就叹气,“你说今个这事闹的,那个袁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执拗,偏扒着你不放。唉,偏还当着你那俩同僚的面闹起来,回头你去衙门办公,要叫人家怎么看你啊。”
“没事,共事这些年也都熟知彼此性情,他们不会因此事而疏远我。”
“影响不了你就好,以后凑热闹的场合也尽量别去了,且躲着她些罢。”
“我省得的,娘。”
里屋的幺娘听着外屋传来的对话声,呼吸慢慢的放轻。
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张娇媚的脸庞,那张脸的主人骄纵又高贵,明媚又张扬,每每让她自惭形秽。
想起对方骂她是狐媚子说她下贱的话,她的手指不自觉绞了被面。
她是下贱,可觊觎有妇之夫的对方,又算个什么好东西。
翌日到了翰林院,她就被上官叫到跟前训诫敲打了一番,让她注意官声,莫要损了翰林院的清名。
大清早糟了顿劈头盖脸训斥的陈今昭,回到座上就收获了左右两人怜悯又担忧的目光。实话说,他们当真觉得她实惨,携全家老小欢欢喜喜的去赏个月,却无端遭了场飞来祸事。
虽说袁师及时将流言压下,但此事有没有什么难料的后续情况,还很难说。
下值的时候,鹿衡玉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别落单,此事到底是闹的李家没脸,那李鹤轩要是丁点反应都没有,那只怕就会被人笑话说是没卵的怂货了。
陈今昭自然省得,况且她的骡车里都随时备好了家伙事,就以防着被人给敲闷棍。
好在那李鹤轩倒也没那么没品,而是光明正大的直接下战书,约她三日后酉时三刻,于蹴场决斗。
“你要不就别去了,认怂就认怂,被人骂怂包总比去挨打强。”鹿衡玉得知此事后,不由担心的要命,趁着晌午用膳的空挡,就忙不迭的劝她别去。
就陈今昭那弱不禁风的模样,中秋夜抱其瘦瘦的小媳妇都一步三踉跄差点跌倒,真要与人单挑打架,还不得被人一拳给轰飞了去。
陈今昭想想她自制的拳套、腿套,觉得自己还是有胜算的,就算没胜算,也是五五开。
所以这回,她是想去会会这个李鹤轩的。
其他的且不论,单说李鹤轩此人,她看他不顺眼很久了。
当年在袁师座下时,李鹤轩就时常对她使绊子,集结几个同窗孤立她不说,还总到袁师那里打她小报告。可以说,最后袁师与她决裂,除了因为袁妙妙的事外,也有这李鹤轩的一份功劳在。
沈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