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个怎么又轮到你值宿?可是替旁人值的?” 翰林院素来是储才养望之所,今夜闲来无事游逛至此,他也是想过来看看,那翰林院除那三杰之外,再还有没有其他良枝可以扶持。哪成想过来一瞧,竟又是那探花郎在值宿。
算下来,距离上次他过来碰见对方,也不过间隔七八日罢。这探花郎值宿的频率未免也高了些。
陈今昭忐忑的趋步跟上前,闻言就回道:“并非是替他人值宿,是翰林院人手紧张的缘故。”
此刻她心下忐忑难安,一方面是因着实不明那摄政王殿下为何又突然莅临,很是担心是不是又有何重担要交付与她,另一方面则是因她此刻仪容不整,虽对方嘴上说是小事,但她实在害怕回头就接到敕诏,继而再次连累到沈砚与鹿衡玉,同遭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。
姬寅礼没什么意味的笑了下,也没继续这个话题。
公孙桓见临窗案前的那把椅子上搭了官袍,遂从旁处又搬了把红木交椅过来,搁置在原先那把椅子的左侧方位。
陈今昭自也瞧见了这一幕,不由又窘又无措,一时间竟不知她此刻,是当着摄政王的面手忙脚乱的套穿着官服好,还是干脆就硬着头皮继续当做无事发生好。
姬寅礼抚袍落座,抬手示意,“你也过来坐。”
陈今昭挪动着步子近前,几番纠结之下到底没忍住去捞她搭在椅背上的官服,立于对方面前窘迫道,“微臣失仪,容臣下先整顿仪容,再于千岁面前承训。”
说着抱起官袍,就要往值房的里间去。
姬寅礼直接握住她腕骨,温和却不失力道的将人拉到身侧交椅上坐下。拍拍她的微凉濡湿的手背,安抚了声,“值房闷热难耐,你若不更衣取凉,怕就要糟了暑热。因而固有失仪,本王亦能体谅一二。”
他随即看向旁侧的公孙桓,“文佑,吩咐人去搬座冰鉴过来。再者另立条新规,凡酷暑时节翰林院值宿人员,额外赏冰一块。”
公孙桓应下,片刻不耽误的出殿吩咐下去。
一块冰约莫一尺见方,一夜用下来绰绰有余。
陈今昭闻之大喜,赶紧起身谢过:“微臣替翰林院诸位同僚谢过殿下恩典。”
姬寅礼笑着抬手压下,示意她坐。随目朝案桌上一扫,见案面上摆放的借鉴籍册以及读书笔记,不由颔首,“你最近的赋文大有进益,看来是下苦功夫的。”
“微臣不敢居功,全赖千岁殿下的殷殷教诲以及翰林院沈修撰、鹿编修的诸多提点相助。”
他从案上籍册随便拿过一本翻阅,陈今昭就小声解释说这是沈修撰予她参考用的行文心得。
姬寅礼颔首不语,陈今昭遂也不再多言。
接下来不大的值房内寂了下来,只余书页不时的翻动声。
陈今昭保持端坐的姿势,垂着眼眸尽量让视线落在自己那放在双膝的手背上,而非几乎要碰上她腿边的那金线勾勒蟒纹的朱红袍摆。
她悄无声息的将腿往后缩了缩,偏对方此时毫无所觉的仰靠于椅背,姿态愈发放松。
他本就是膝盖微屈的随意叉腿坐着,姿势稍有放松,蟒袍下的长腿不自觉的前伸稍许。加之两人座椅相隔过近,但凡稍有动作,两人的腿就不可避免的碰触一块。
感受着透过几层布料传递过来的温烫热度,陈今昭一时间僵直在那,避也不敢避,动也不敢动,当真是度秒如年。
“本王当真如斯可怕?”
突兀的低哑嗓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,陈今昭一惊后,忙回:“殿下恕罪,是微臣微末小官,直面王驾难免露怯。”
姬寅礼合上籍册,微挑了凤眸,凝视她额上细汗。
“养气功夫若是欠缺,不妨学学那公孙桓,回头多抄上几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