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小池鱼,可不到最后一刻,满朝文武谁的心又能真正放下?
陈今昭不怕被申斥、贬谪、罢官,就怕她的小命不保。可转念一想,何恨何怨呐,满朝上蹿下跳的公卿有的是,总不至于逮着她这条微乎其微的小杂鱼来赶尽杀绝罢?且她一未开罪那如今权势煊赫的兖王,二未是那朝中呼风唤雨的名公巨卿,三未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为哪个派系摇旗呐喊,所以即便是要杀鸡儆猴,怕也轮不到她这种声名不显的微末小卒。
这般一想,她心中倒也稍稍安定几分。
若是能罢官的话,与她而言,何尝不是因祸得福。为官这两载,每每夜深人静,她都深悔当年的一步踏错,参加了太初七年的会试。那年,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初帝破格将她点为探花,自此她开始了入翰林院为官、战战兢兢如走钢丝的日子。
本打算官满三年就寻个由头罢官归乡,可没等他们全家想好个周全由头,哪成想那太初帝竟是个短命的,太初九年突然就归了西。
京都就开始了长达数月的动荡。
各方诸侯你方唱罢我登场,最后由那远在西北的兖王率兵勤王救驾方堪堪平了这场兵戈祸事。
想到这,陈今昭不由得就忆起了这数月来皇都的惨烈。
继先皇龙驭宾天、八王混战、兖王入京勤王大开杀戒后,国朝的皇都就沦为了血肉磨坊,硝烟弥漫,杀声震天,接连数月京都半空都弥漫着浓稠的血气,每日每时甚至每刻都有人被杀。京都尚残存的人家早已成了那惊弓之鸟,稍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。
昨个小黄门过来通知,朝纲恢复,京中各官员职务依旧,奉兖王令宣众臣工翌日早准时上朝,不得延误。当日小黄门一走,家里人腿都软了,稚鱼更是被吓得当场哭出来。
他们怕什么,自是怕她一去就再也没命回来。
毕竟现在外头已经传疯了,兖王此番进京为清君侧而非勤王,既为清君侧,那先皇旧臣们则必在血洗名册之中。没人怀疑传闻的真实性,因为兖王在杀尽八王的最后一支部曲后,并未第一时间整肃兵马入主皇宫主持朝纲,却是刀不封鞘马不解鞍,直接拨转马头率军马踏西街!
一夜之间,西街倾覆,天街踏尽公卿骨!
国朝皇都东富西贵,南贫北贱。西街住的全是勋戚大臣、名公巨卿,说句九州的半壁江山皆在此也不为过,任谁能料到转瞬就迎来灭顶之灾。
传闻兖王大军最先踏平的是国舅府,府邸大门上方御赐的金匾额被兖王抽刀一劈为二,随后刀指府内,杀得偌大府邸鸡犬不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