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奉天没说话。既没问他小五子呢,也没他怎么找到的。他清楚,郑斯琦要是预备好了来找他,旁的事情一定能处理的滴水不漏严丝合缝。没必要问,很放心。
“你到底……”
乔奉天攥了攥手机,“我哥,小五子他爸,出车祸了,在抢救室,在等脑外的主任来。”他抿了下嘴,用力压出点不自然的血色,“抢救科的大夫说,问题不在身上,在脑子,说是有严重的脑损伤,所以……”
郑斯琦一怔。
乔奉天的语调从一开始的极力平静,到后来浮起微澜,一哽一哽,听起来压抑地很辛苦。
“要心率血压和脉搏达到标准才能进手术室,但他现在一点儿都稳定,都很低……我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,抢救室里不让我一直进……我没办法,就只能等。”
乔奉天扯了下嘴角,挠了挠发梢,“搞得我现在……我、我也不知道我在他妈等个什么鬼东西。”
郑斯琦望着他的侧脸,没说话,搭着他右肩的手也始终没有落下。
“他瞒着我开黑车,挣外快,我都不知道他从哪儿借来的车,他哪儿来的胆子……”
“出事儿的还有个乘客,是个小姑娘,伤的也不轻,通知了家属还在外地还没到,我……我不知道他们还得怎么闹,让我怎么赔。”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阿爸阿妈和小五子说……我开不了口。”
“我怕他熬不过……”
乔奉天絮絮说了不少,声儿小而无力,倒像是在说给自己听。郑斯琦挨得近,分明听清他那个“过”字,说的一波三叠,到了尾音已经完全变了调。
“手续办了么?”郑斯琦问。
“带了一张卡来,刚办上。”
急诊大厅人声喧嚷,能听到明显的,不知何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闹。可乔奉天却一点要哭的迹象也没有,连眼圈都没有一丝泛红。只是从郑斯琦的角度看过去,他单坐在这儿,满身哀恸无措又那么扎眼明显。抢救室的厚重电子门的每次“滴”声开合,都能引起他微不可查的焦急惊颤。
郑斯琦心弦一松,伸手一环,把他抱在了怀里。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,把仕途乖谬的醉酒失意人,揽住一番曲说宽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