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前嘿嘿咧嘴,“一部分,一部分。”
何前的单位公务繁忙,乔奉天的生意也不轻松,俩人不常聚。档期太慢既是一方面,但更重要的,是他俩不想总见着对方,然后在彼此身上照镜子似的看到类似的自己。有什么事儿,一个电话也就够了。
何前没兴趣知道乔奉天整日比他还朝九晚五的头上功夫;乔奉天也不愿对何前的私下生活多置评论。到底不一样的心性,到底是隔了一层。
乔奉天用指尖摩抚着咖啡杯的杯沿,滑腻的瓷质在手里摩擦出“滋滋”的细响。何前坐在对面,只这么直直望着自己。何前天生眼角下垂,看起来温柔和煦,皮相分外讨巧吃香;但如若嘴角不勾,自带弧形的眼睛看着又像是讥诮。
总觉得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儿,但是好还是坏,乔奉天不敢说。
“别这么看着我成不。”乔奉天失笑,“有屁快放,你要借钱直说。”
何前眼珠一转,低了下头。倏而又仰脸,挂着笑意往前一探,话说的小声小气儿,那样子极像是在炫耀,“我交女朋友了。”
乔奉天坐直了。
“父母都见了,可能快结婚了。”
乔奉天不仅直了,还僵了。
“你少他妈开玩笑!”乔奉天停顿下来消化了会儿,端着被子抿了口咖啡,吞得快了,烫的他皱了皱眉,“就你?前后把不住一天门儿的,我信你上月潭寺受戒出家我都不信你能结婚。”
乔奉天嘲起何前素来生冷不忌,荤素不拘,“……别是和男的结婚吧?”
那你也太前卫了,也算从柜里一脚迈到改革开放了。
何前听了没说话。他倚回沙发背,伸手在公文包里一阵摩挲。乔奉天以为他要抽烟,便纯当他刚刚是开了个没品的玩笑,结果看他拿出自己的手机,低头按了两下,调出了一张照片。
“女的,不骗你。”
何前把手机往乔奉天眼前一立普普通通的齐头帘的姑娘,藏了半张脸在何前的肩后,正和他牢牢牵着手。恩爱不疑的模样看得乔奉天违和异常,汗毛顿竖,皱眉往后撤。
“你找的形婚对象?”乔奉天猜。
“屁。”何前低头按灭了屏,“人正经姑娘,第一次谈恋爱,纯的很。”
“啪”
乔奉天把目光移向了落地窗外,紧紧盯着丽枫广场中央高大的金属雕塑,盯着梢上那一串流潋的灯火。他不自觉地一巴掌拍在了台案上,令金属拌勺碰得瓷杯叮咛作响。
何前又笑嘻嘻地去按他,“哎你激动行不……”
“你是人渣么?”
乔奉天直截了当地说了,语气算不咸不淡,并不很义愤填膺。何前听完愣了一记,支颐着下巴,玩味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,转脸又点着头笑了。
“是,是,我承认我是。”
何前皱着眉头,手穿进发里,把稍长的额发往后捋,“我没办法。”
“我怕了。”
吧里的一首叫不上名的小众的悠扬情歌正放到结尾收束的时候,音响换歌的短短间隙异常安静,静的仿佛所有人都只在呼吸,不言不语。乔奉天看了看何前,看了看咖啡,到最后还是看向窗外,看利南人建在夜色里的林立高楼。
他自然知道何前怕的是什么,畏的是什么,惶恐的是什么。他能百分之八十地切身领会何前的迷惘无措,颈上勒弦似的辗转难平,不安刺痛。
但乔奉天最恶的,最不愿的,还是把自己注定要背负的东西交给别人去承受。何前在骗人在骗婚,这个事实分分明明不疑有他。所以无论他的境况有多进退维谷,乔奉天都不能报以万分之一的认同。
哪怕是事态之下,这样的事情如今多不胜举。
“为什么啊?”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