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地一边坐了一个。郑彧还在擤着鼻子,举着筷子盯着油亮的小排,余光瞄着郑斯琦,也不敢率先下筷。
郑斯琦先夹了块铁棍山药,放在热腾腾的饭上,焦糖微微拉丝,在米粒上黏出了几根琥珀色的琉璃细线,风吹即断似的剔透纤长。张嘴咬了一口,卷进了嘴巴里咀嚼。
乔奉天的调味一直偏女性。用盐用糖随意却精细,仿佛信手一拈就拈中了想要的克数。他做菜也不倚靠重油,也不依赖重酱,多是些许盐些许糖,就利利亮亮地拔出了食材本身的原始滋味。用的也是时令的东西,虽不掸眼,也纳了四季。
非说得玄乎些,郑斯琦是尝出了一味诚意,一味人情。诚意地把味蕾上的功夫做到极简下的极致,诚意地如把对生活细枝末节的心思炒进了干干净净的一盘佳肴里。熏出十足的人间烟火气。
“怎么样?”乔奉天问。
“……很好吃。”
比利南的教工食堂饭不知好吃了几百倍。
第26章
郑斯琦的自然一科自小学得不好。树就是树,花就是花,何苦分门别类,像温柔对待一个女子一般细细通晓个中习性。少了一点出世而入境的灵性,体悟某样事物的能力也扁平了些,所以关于文学的工作,他也自知自己只能做到教书育人,如今最基础的地步而已。
所谓大家,在旁人不知道的地方,都是开了一枚洞见与欣赏世情的眼睛的。而他自己不行。
郑斯琦立在乔奉天的花架前,伸手小心摸了摸龟背竹的油润的叶片。就这个他还认识些知道些,因为郑寒翁在小院儿里也养了一盆,只是没他的这株这么茁壮蓬勃。
只摸了一下就立刻放手自己命里克花草,别这么触一下就给枯死了。
乔奉天在厨房洗碗,小五子和郑彧玩儿的正欢。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的郑斯琦,就也跟着进去了。
常开火做饭的厨房是干净不到哪儿去的。即使是手脚再勤的人,也抹不净长年累月层层垒叠的油腻,至多是整齐敞亮。进了厨房,郑斯琦觉得脚下地砖不及客厅的走着那么干爽了,有些黏黏地粘脚。低头一看,才发觉自己没换鞋。
“对不起,刚才没换鞋就进你们家屋子了。”
“拖一下就干净了。”乔奉天回头看了他一眼,又拧开水龙头乐了一记,“你们家枣儿跟你一个样儿,不换鞋不肯进门,还真是你教出来的。”
“我是我姐吼出来,枣儿也是给她姑吓出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