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道容在他二人身边轻轻坐下,道袍如雪,乌发如坠儿一般轻轻在纤腰一晃, 是极为娴雅正襟危坐的姿态。
谢蘅梦中觉得痒, 伸手去挡。
刘俭又去挠他的鼻尖。
谢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,突然醒了。
少年脸上还压着一道道红印子, 乌发凌乱地披在脸上,纤长的眼睫被泪水濡湿了,泪眼迷茫地望向刘俭。
“子丰,芳之?”
刘俭鼻尖动了动,深吸了一口气:“好大的酒气。”
“你到底喝了多少?”
谢蘅扶着头疼欲裂地额头坐了起来,呆呆地出了会儿神,对于刘俭的问话充耳不闻。
刘俭也不急,等他清醒过来。
谢蘅乌黑的眼珠转了转,终于慢慢回过神来,“嗯……也不多……”
“找你都找不见,就知道你肯定躲在家里喝闷酒。唉,我娘要是像你娘一样,我早就要烦死了。”
可别说谢蘅了,就连刘俭想到谢蘅家里那些个破事,他都觉得头痛。
他伸脚踢了一脚地上空空的酒坛子,“一个人在家喝有什么意思,跟我和芳之出去喝去。”
王道容回绝:“我不愿去,别拉我。”
王道容的目光落在散落的酒坛上,顿了顿:“桑落酒?”
谢蘅扭头看了一眼,“对,就前几日那个酒肆女郎送我的。”
王道容眼帘儿轻轻垂落了下来, “你与她不是初见?”
谢蘅揉着额角苦笑:“是初见啊。”王道容追问:“她送酒予你?”
少年语气平静,谢蘅愣了一愣,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腔怪调的。
但他也没多想,“说是谢我替她解围呢。”
王道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,略一颔首淡道:“原是如此。”
“怎么了?芳之?”谢蘅问,又想起一事。“对了,你跟那女郎是不是旧相识。”
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,“我那天碰你们两个说话来着。”
王道容不太想谈这个:“有过几面之缘。”
刘俭还在那边喊喝酒。
谢蘅头疼得很,不想去,“我待会儿还得去官署呢,你叫芳之陪你去。”
刘俭说:“去什么去,我都不去,芳之更不用去。”
刘俭和谢蘅都有官职在身,谢蘅还在司空王宏手底下做事,是王宏的掾属。不过南国这些世家子,说是当官的,每日也不过去官署打个卡。整日游手好闲,吃喝玩乐,呼呼大睡才是常态。
谢蘅叹了口气,他衣襟敞开着,头发也没梳,脸上还泛着酒后的红晕,“我酒还没醒,头痛着呢。”
刘俭:“灌点醒酒汤。”
谢蘅:“苦,喝不下。”
一直静静看着两人折腾的王道容,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,“瓜蒂可作醒酒汤,味甘不苦。 ”
刘俭撺掇:“好好好,就喝这个。”
“瓜蒂二十,水一升,煮取五合,去滓,顿服。”
王道容又道:“切记,只二十个。多了送命。”
下人听命去抓了瓜蒂煮了醒酒汤捧了上来,谢蘅喝了一口哇地就吐了,“谁说不苦的?”
谢蘅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王道容。
王道容脸不红心不跳,脊背挺拔的跪坐在方榻上,如雪中的青竹,清姿出尘,可谓君子典范。
君子平静地看着谢蘅大吐特吐,这才道了声,“抱歉。”漆黑的眼底看不出一点歉意,就连语气也毫无波澜,“我也是从医书上看来,从未试过。”
刘俭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:“我就说芳之这家伙不能信,这小子蔫坏,故意整你呢。”
刘俭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