坠落。
中午的末尾,简韶的闹铃还没响,却被中铺蒙甜的哭声吵醒。
蒙甜的手机在耍酒疯中从床缝掉了下去,郑明可在哄她:“宝贝没事没事,我给你捡,我给你捡呢……你好好躺着好不好?”
蒙甜蒙着被子大笑又大哭,接过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:“你说我是不是她的女儿?我告诉她我喝了酒,她嗯一声……我说我喝醉了很难受,她还是嗯一声。她根本就不爱我也不关心我――她――”
她哽咽着嚎啕大哭。
简韶躺在她的上铺,一动也没有动。
蒙甜咬住了被罩,郑明可哄着她脱了鞋。
其实简韶知道一些她家里的情况,蒙甜是从南方一个小镇考过来的,报考时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去大城市,所以稀里糊涂地被调剂到这个专业。
她举着手机,昏着头对着手机哭:“我不想上学了,也不想回家了。我好痛苦啊,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哇……我要不要去做家庭主妇,我要不要――现在只要有个有钱的男的对我伸出手,我都想不管不顾地跟他走……”
对面的人似乎听惯了酒精上脑的话,只哄着她快些睡觉。
“感觉什么也抓不住……”蒙甜抽泣着,把头埋在了枕头里,“我连能抓住的稻草都没有……救救我吧……”
简韶的闹钟准时响起。她起床,关掉振动的闹铃。蒙甜的抽噎声里,她的大脑却无比清晰。
八月底,在唐宁的介绍下,她做了实验的志愿者,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的隋恕,那个永远活在平大公众号推送的获奖通告里的人。
那个时候她只知道隋恕是平大的研究生,并不知道斯科特基因实验室,更不知道Q0113号秘密项目。直到隋恕问她,要不要做Q0113的孕母?
简韶走出了宿舍楼,寒风瑟瑟,干枯的树干包着保暖皮。
这件事情结束后,她会从斯科特基因实验室得到五十万元。
这五十万元能让她在毕业后的头一年,即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,也能支付得起市里一个月8000块的高昂房租。
隋恕没有强迫她,但是她知道,自己无路可走。
蒙甜希望有一根稻草。简韶想,抓住了稻草,也是在无尽的赌桌上轮转。
朔冬的冷风带着刺骨的冰意,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,简韶置身寒风里,却仿佛被冷湿的爱意包裹,她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悲怆和温柔。
她放上赌桌的是身体么?
不,不是的。一个声音在心底呻吟。
只有她知道,她放上的,是自己最晦涩、绝望,偏执的爱情。
说不出来
马南里的十二月,游人鲜至,街巷寂静。洋楼四布在枯瘦的海棠枝干之后,砖红色的房顶被冬阳洗刷着,映照得发亮的地方,都是岁月的纹痕。
简韶坐在落地窗边的老藤椅里,静静看着路人骑着自行车穿过小巷。俯瞰的角度,甚至能瞧见铁花门旁的门灯,黑色铁艺嵌花托着手吹的玻璃,是上世纪最常见的那种门灯风格。
她很喜欢这种厚重而安静的感觉,不局促也不晦涩。这栋素昧平生的小楼,像隋恕一样,荒谬地带给她大厦将倾前的微妙安全感。
身后传来皮鞋的声音,简韶没有回头。
“看什么呢?”隋恕从身后为她搭上一层披肩。这时楼下叮叮当当,带着金色铜铃的黑马拉着观光的马车缓缓踏过石板路。
墨绿色的车棚缠了一圈海棠绒花,旅游淡季,车上没有几个人。
“我刚来的那年坐过一次,”简韶笑着说,“20块钱一位,买票的人太多了,找了黄牛,硬生生要了我50。”
隋恕拿着咖啡豆在她对面的藤椅上坐下,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