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福――
当她尝试理解这样的字眼的时候,面颊如被春风拂过,淡雅的花香久久萦绕。
快乐呢?
像细小的粒子在身体里蹿动,很好吃的草莓味跳跳糖。
希望,希望是空气流落在小腿上时,不经意落下几颗晶莹的阳光颗粒。钻石一样,干净得发亮。
简韶终于隐隐地意识到,是谁在她的身边。
“小祈……”她喊了一声。
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发出声音,但是没有关系,因为他一定能听到。
就像上次他能让她感受到高潮一样,这一次他做出的共感更漂亮了呢。可是没有人再像以前一样撒着娇过来蹭她,而水域在无限缩小,每一样东西都猝不及防地撞过来,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塞进了她的怀抱里。
蛋糕、玩具一样样落进怀抱,又从臂弯里掉下去。简韶看到透明的水面急速地破裂,在最后一样东西塞进怀里时,她惊恐地看到了一口黑红色的窟窿。
破裂的肌体,凝固的血块。
那是她的身体,一座千疮百孔的坟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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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术灯支在床头,金属器械反射出冰冷的寒光。
刘安娜的助手为简韶紧急开放多条静脉通道,静脉注射20mg的地塞米松,戴上呼吸机辅助通气。
宫口未开,胎膜已破,胎心监测不到,阴道可见大量凝血块。
在经历抑制宫缩等一系列紧急救治后,刘安娜作为主治医生给出结论:“晚期先兆流产,宫颈机能不全,有宫内死胎的可能性。”
“保住q0113的几率有多大?”庄纬戴着口罩,眉头紧锁。
刘安娜看了一眼他和隋恕,“q0113本应在宫内完成所有的发育与传承,我无法保证它在‘早产’的情况下还能达到预计的效果,但是让它活着诞生出来还是有六成把握。”
“那紧急行剖宫产术呢?”他又问。
刘安娜摇了摇头,并不认同:“即便我们全力去保jane小姐,她目前的情况,术后依然会有很大概率持续出血,血栓风险也很高。”
手术室的紧急联络红灯突然疯狂地闪起来,是ken的通报:“韩先生亲自过来了!”
刘安娜的眼睛闪烁一下,带着紧张与催促,“我们必须开始了――”
一个声音在长久的缄默里骤然响起,口吻冰冷,没有拒绝的空间。
“终止妊娠。”隋恕下命令。
“哈?”刘安娜惊在原地,“您疯了,韩先生就在外面……”
隋恕起身,准备离开手术室应对韩先生。
“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。如果中止妊娠,韩先生不会放过我们的……”
女人似乎还想说服他,却被庄纬急促的声音打断。
“不对――”男人倒吸冷气,拦住了要离开的隋恕,“它根本没有停止发育……”
隋恕停住了脚步。
简韶的肚子里,有什么东西在血液的包裹里慢慢地凝结,形成热意涌动的黏膜。
那些黏膜延展着,包拢着,向出口缓慢涌动着。
直至探出一点影子。
刘安娜再也控制不住,捂住了嘴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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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在鼓动,像一面面无声的暗旗。钟表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走着,邵文津叼着石楠木烟斗,指尖一下下敲打着窗台。
除了等待与忍耐,他并不能做任何事情。
中途,他接了一个从上海打来的电话,对方暗示他,已经尘埃落定。
邵文津放下手机,吸一口烟,回头瞅了一眼被反绑在红木椅上的林采恩。下颚微垂,鬓发散乱,神色却出奇的恬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