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下的更大了,盖过他们的低喘声。
他默许她报复性地弄乱他的衣服,扯掉贝壳纽扣,露出一半覆盖着薄肌的臂膀。
她必须要把他拉下来,她不允许他永远这么淡薄,这么高高在上。
简韶如愿以偿地将他弄乱。
隋恕调整着呼吸,压住她拉扯他腰带的手。
只这一点,是他的底线。
隋恕掐住她的脸,亲吻她。简韶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,只能感觉他的目光极为幽深,全部陷在她身上。
他不容许她以任何玩弄的姿态挑逗他的底线。
隋恕用冰冷又执着的声线问:“我是谁?”
简韶怔怔地看着他,认不清人,也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。
他的追问如影随形:“你以前爱的,真的是我吗?”
还是一个投射中的,完美的自己?
简韶彻底清醒过来。
原来隋恕这样喜欢算计别人的冷血动物,居然也妄图得到纯贞无瑕、至死方休的深情厚意。
腐烂(h)
在季风雨中,人会进化成热带的游鱼,永远地困在浓稠阴郁的橡胶林里。
简韶感觉自己或许连鱼都不是,只是橡胶森林中啮土的白蚁。她赤着脚,趟着一股股的泥水走进森林,每走一步,从人类变成白蚁。每走一步,从虫蚁腐烂为断草。潮气会带来成片的湿疹,传染般地长在草席上。雨后有蛤蟆乱蹦,带着毒素似的花纹。
她在其间,不在其间。是腐草,又不是腐草。
每当有洪水般的情绪摧断承受的阈值时,认知会出现脱水般的抽离。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基于棱镜面的反射光,一切让她觉得陌生、奇怪,诡异的安静。
简韶在这一瞬间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隋恕大多时候表现得那样麻木、漠然,连悲痛的反应都给不出。现在的她拥有相同的感觉。
虚空中的自己将花瓶推下去,“啪”一声,花瓶摔破,形状各异的碎片折射出不同的太阳光。有的写满了愤怒、惊愕、幸福的时刻,有的映出无聊、苍白和混沌。哪一块是隋恕要的答案呢?
如若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地将其串联起来,使自己成为一个健全的人、健康的人、幸福的人,她又该以哪一片映射里的面目回答他的问题呢?
她只能更深地、更深地,向潮热、苦难与自由并存的橡胶林走去。与自我更加紧贴,一次又一次,连爱都追捕不到她。
僵硬的雨不断地坠落着,冲到红砖墙上便有了猪血的颜色,砸进泥沟里就将爬行动物的尸骸泡得发白。
在类似的夜晚,她曾经问他,你那个时候爱过我吗?回答她的只有大雨。如今也轮到他质问她了。简韶冷冷地想,真可笑啊,原来他的内心深处也会在意这样的东西,他也会在意这样的东西吗?
可是她像他一样,什么反应都给不出。
简韶冷静又残忍地说:“你能产生这样的疑问,说明你的心中早就有答案,只是说服不了自己。”
雨声更密了,掩盖了交缠的呼吸声。他太安静,让她几乎要忘记他的存在。
“我知道的……”黑暗滋生喟叹。
隋恕俯身,带来清寒的气息。她的额头多了一个温柔的吻。
“我知道的,你现在并不清醒。”
他仿佛在说服自己。
简韶低笑起来。声带振动,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。
她用同样温柔的声音贴上他的面颊:“我确实不清醒……因为这竟然是我第一次觉察,你以前居然是有一些喜欢我的。”
她的气息十分柔软,洗发水的味道很淡,被室内绿植的草木香稀释。与之相对的,却是残忍的话语。
“我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