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他看问题视角的不同,两个人闲聊着,慢慢梳理近二十年的各种大型争端。她发现隋恕的记忆力很好,而她似乎也不错。
“我的记忆力是不是还可以?”简韶开心地问。
隋恕笑着同意:“嗯,特别好。”所以两个人聊天总是很容易感受到对方的意思。
他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不讨厌这样的她。
只不过过往的他们太难像这样敞开心扉地聊天了。
“失权者炮制争端可以火中取粟,年轻人的青春却只有一次,”隋恕说,“前事不忘后事之师,知晓并不意味着必须挑起责任去改变,亦可让自己不做伥鬼与工具。二十岁到三十岁,是黄金般的岁月。如果只能做一件事的话,那就好好地做一点真正喜欢的东西吧。”
雨不知何时已经小了,越来越稀,越来越轻,最后只剩下濡湿的水渍。
简韶微笑注视着他,她在心里默默地说,我知道啦。
和隋恕朋友般的谈话让她感到十分轻松愉快,两个人又聊了几句,她顺道问了一下庄纬和刘安娜是否安好。
“嗯,都好。”
“雨停了,我走了。”
简韶从站牌下离开,湿津津的地面,在鞋子上迅速显出一圈深色水痕。
抬头的瞬间,她忽而看到站牌北面的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死死钉在树后,浑身都湿透了。
恍神的工夫,简韶脚踝一崴,在台阶上踩空。
“小心些。”隋恕一把拉住她。
他体贴地没有触碰她的手,只是隔着袖子扶住她的胳膊。
两人的身体距离迅速拉近,简韶听到一道暴怒声当街炸开:“放!手!”
拳风擦过她的身体,直直朝着隋恕的方向挥去。
变故来的太突然,简韶呆在了路中央。隋恕却好似早有准备,闪身躲开了这妒火中烧的一拳。
简韶如梦方醒,顾不上疼痛的脚踝,急声道:“别打了!”
她看到了简祈湿透了的身体。他的眼睛全红了,在酸红的眼眶正中,是冰淬的、仇恨的眼睛。
阴郁的天空,绿瞳闪着幽绿的暗光。
他的瞳孔变成一条尖锐的竖线。那里面是捕食的杀意,以及一闪而过的,因他们的亲密而产生的受伤的忌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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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快乐!
修罗场
热带,阴天,发霉的湿绿。
激烈灼烧的水泥地,将一切雨水从简祈麻痹的双脚倒立着拔高到刺痛的额头,他的瞳孔尖的像一把随时可以刺出的刀。
他来这里很久了。
带着伞,顶着细密的雨针嗅着她残留的气味找过来,呈现在他眼前的便是两个人亲密低语的画面。
高大的树木围绕着他们形成天然的取景框,交迭的身影,般配到连衣服的颜色都那样和谐。
衬得他像一个局外人。
简祈的身体感受不到任何温度,只有BOOK在神经中发出连续不断的警告:滴滴滴,滴滴滴,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。
WARNING.
WARNING.
WAR……
雨珠砸在鼻尖,碎成无数细点。机械冰冷的电子音戛然而止,像被硬生生地撕扯中断。
和绝大多数以视觉能力着称的动物一样,他的眼裂极宽,眼珠极圆,视网膜上高度密集地排布着极为敏感的感光细胞。即便隔的并不近,仍能清晰无比地捕捉到对面二人每一丝微表情。
视野的正中,简韶正在轻轻微笑。她的目光是聚焦的,神情是专注的。放松的肢体语言和潜意识的肢体朝向无不昭示着同一个信号:她喜欢听隋恕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