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到了第二天,锦梦轩的秩序变得井井有条,只是客人太多,前期准备的绣品被一抢而空,绣娘都来不及绣。
谢以欣在心底默默算了,这一天的进账还真不得了,如此一来,她再赴贵女们的宴会时,底气十足,也无需刻意再去拉客。但她还是决定如约去赴各家的宴会,以后她要真为陛下打理绣坊,总是要和京城贵女们打好关系的。
然而只赴了一家的宴会,谢以欣就察觉出不对劲。
谢家是落魄的世家,又有谢以观这个才子加持,以往谢以欣在宴会上既会受到世家女的欢迎,也会被文官家的女郎亲近。
但这一次,她感受到了无形之中对她的排挤。
若换做从前,谢以欣心高气傲,当场就拂袖而去,她们排挤她,她还不愿意搭理她们呢,但是这一回,谢以欣在怒火上头之前,想起了苏彧说她不够稳重,她当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去听那些贵女们挤兑她的话。
谢以观下值回府,便遇到在廊下等着他的谢以欣,平日里见到他就十分雀跃的少女今日显得格外安静,他关心地问:“这是怎么了?”
“长兄,”谢以欣颇为心疼地看向谢以观,“我都不知道长兄在外竟受到这样的非议。”
谢以观微顿,笑问:“什么非议?”
“长兄不必瞒我,今日我遇到张先生家的张三娘,她在同那些娘子说,长兄失了文人风骨,做新帝的鹰犬!”
谢以欣说的时候,还是很生气,她们排挤她,她还没有那么生气,但是听她们居然说她兄长的坏话,气得她恨不能当场上去撕了她们的嘴!那个张三娘尤其可恶,之前在各个场合以她的嫂子自居,现在又到处破坏她兄长的名声!
“二娘没有同她吵起来吧?”谢以观略微紧张地打量谢以欣,确定她没在外和人扯头花、也没有受伤,才松了一口气,笑着说,“这算不得什么。”
自从他得罪了张修以后,文官之间传他的话远比这些要难听。
“怎么算不得什么?长兄……”谢以欣犹豫着问,“你可是同张先生闹翻了?”
贵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官场的延伸,从前张三娘待她热情,是张修想要将张三娘嫁给谢以观,如今张三娘挤兑她,说明她兄长在官场所受的挤兑只多不少。
“算是吧。”谢以观不在意地应着,“二娘不必担心,张家虽不再与我们谢家来往,但裴家是世家,并不会受到影响。”
谢以欣跺了跺脚,生气说道:“谁在意他裴十三还是裴十四,我是担心长兄你!”
谢家世家只有名没有实,说到底,谢以观还是寒门学子出身,如果文官集团容不下他,他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艰难。
谢以观不在意地摇摇头,“我是在为陛下做事,至于其他人如何看我又有什么关系?”
他垂下眼眸,那日在湖心亭受苏彧开导之后,他的心境便有所变化,他是真的想要看看,苏彧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,为了看这个结局,他可以不惜和昔日恩师反目。
不过张修想要整个文官集团都排斥他,就未免太小看他了。
谢以观再朝谢以欣一笑:“二娘,真不用在意,往后看到张三娘,你不理她便是。”
“长兄是想要谢家做天子孤臣吗?”谢以欣张望四周,确定无人,才谨慎地问他。
谢以观稍稍愣了一下,笑着说:“天子孤臣这种事更适合尉迟仲云,我就不同他争了,你兄长我啊……”
谢以欣期盼地等着他的下半句,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,正想再问,谢以观却笑着说:“明日苏表弟要来,你还是先去想想,要怎么在他面前表现。”
“长兄,你为何不早点说?”谢以欣立刻朝自己的闺房而去,她要去做功课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