纤细的手腕上,明明那么高一个人,手却是如此的纤细,可就是这样纤细一个人,在朔州却是冒着风雪而来,救他一命。
苏彧静静地望向他,在他面前总是波光流转的桃花眼在这一刻分外沉静,似乎在无声地告诉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。
柳无时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,轻声道歉:“是我唐突了。”
他又略显着急地接着说:“那日在山洞里所说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,如今也全是作数的,你……”
他想说,他愿意奉上所有家当在皇帝面前换她一个自由身,但是这样的话在清醒时出口,实在是过于直白而伤人。
柳无时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说下去,可是今日不说明,他们下次再见,又不知是什么时候。
苏彧长长叹了一声气,垂下眼眸,柳无时见不到她的眼眸,却能看到她长长的睫羽轻颤,像是害怕,也像是下定了决心。
他听到她说:“你多与我表哥做事,做得多了便知道我要回哪里去。”
柳无时还想问的,可他到底舍不得为难苏彧,只应了她一个“嗯”,他将自己随身的玉佩取下,郑重地交到她的手上,“这个你拿着,没有旁的意思,只是方便你来寻我,拿着这个到柳家的地盘,无论是商铺还是码头,都能出入自由。”
苏彧看了一眼,是块顶好的和田玉,上面刻了一个柳字,背面却是一个九字
其实九对于中原文化是一个敏感的数字,九五之尊、九九归一,固然柳无时将这个数字放在玉佩上是因为他排行第九。
苏彧仰头,就能清晰地看到他头顶上的造反倒计时,他一介商人,在大启崩盘后迅速占领江南,私底下应该还有她不知道的势力所在。
她指腹在蹀躞带上稍稍磨蹭了一下,便收下了玉佩,将它放在自己的怀里,笑盈盈地说:“那我走了。”
柳无时亲自将苏彧送到门口。
不知何时,天下起了小雪,飘飘洒洒落下。
柳无时连忙留住苏彧:“你先别走,我回去给你拿伞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
柳无时听到声音,才注意到谢以观撑着伞就站在马车旁,身长玉立的年轻郎君撑伞立在雪中,仿若是画中人。
苏彧没有犹豫,和他道别就急急奔向了谢以观。
谢以观走向苏彧的步伐很大、速度很快,却又不着痕迹,雪未曾沾湿苏彧的发,那把纸伞便已遮在了苏彧的头上。
柳无时还注意到,谢以观将伞撑得很平,以至于叫人很难在第一眼察觉到那把伞全然都撑在苏彧的头上,为苏彧挡住了所有的雪,而谢以观他整个人都是立在雪中的。